沈行知的话音砸在别墅大厅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J.c.建筑师事务所。
江丞。
齐云瑞猛地一拳砸在茶几上，实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巨响。
“王八蛋！”他压着嗓子低吼，眼球布满血丝。
张队在他身后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查！查他祖宗十八代！我就不信，一个建筑师，还能翻了天！”
沈行知已经拨通了电话，他没看任何人，对着话筒冷静地下达指令。
“动用所有渠道，查J.c.建筑师事务所的母公司，那家离岸信托基金的所有资金流向。我要知道，星光福利院那块地，他们是怎么操作的，钱从哪里来，最后又流向了哪里。”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却让旁边听着的特警队员感到一阵寒意。
江月瑶的目光一直停在曲歌的电脑屏幕上，J.c.那两个字母，像两根针，扎在那里。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曲歌。”
“在！”曲歌立刻挺直了背。
“把J.c.事务所成立以来，经手的所有项目，特别是那些有慈善捐助、公益性质的项目，全部拉一张清单出来。”江月瑶的声音很平，“再把这份清单，跟我们手上掌握的，所有疑似‘菜园子’的福利院、孤儿院的地址，做地理位置重叠分析。”
齐云瑞猛地抬起头，看向江月瑶，“你是说……”
“他不只是个画图纸的。”江月瑶收回手，视线扫过齐云瑞和沈行知，“他还是个选址的。什么样的土地最适合做‘菜园子’，什么样的‘菜园子’能长出最好的‘食材’，他比谁都清楚。”
“这些畜生！”张队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
齐云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去查J.c.，去控制江丞？”
“不行。”江月瑶摇头，“他现在肯定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我们往里跳。我们主动找上门，等于把所有主动权都交了出去。”
她转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被特警车辆灯光照亮的夜色。
“我需要做点别的事。”
沈行知挂了电话，走过来问：“江大师需要什么？”
江月瑶拿出那个专用于直播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
“开直播。”
齐云瑞和沈行知都愣住了。
“都这种时候了，还开什么直播？”齐云瑞不解。
“正因为是这种时候，才要开。”江月瑶的指尖划开屏幕，点开了虎鲨App，“这张网太大，他们都在看着我。我要是突然消失了，他们会警觉。我要让他们觉得，我还在跟以前一样，处理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
她抬眼看向齐云瑞。
“而且，我需要功德。接下来要对付的东西，只靠警察，不够。”
话音落下，直播间开启。
【来了来了！大师终于上线了！】
【我靠，这个点突击直播？我刚准备睡觉啊！】
【大师，看看我！我最近天天水逆，是不是被小人害了？】
观众人数像是坐了火箭，瞬间突破百万。
江月瑶没看弹幕，直接点击了连麦申请列表。
一个Id叫“向阳而生”的头像被接通，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脸。
那张脸很憔悴，画着精致的妆也盖不住浓重的黑眼圈和眼底的血丝，嘴唇干得起皮，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恐惧。
“江大师，救救我！”女人一开口，声音就带着哭腔。
“说。”江月瑶言简意赅。
女人叫徐妍，是京市一家外企的部门主管。
“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徐妍抱着胳膊，身体微微发抖，“从两个月前开始，我每天下午三点一刻，头就开始疼。就是那种……那种好像有无数根针，在从我太阳穴往里钻的感觉，疼得我想撞墙。”
“看过医生？”
“看了！脑ct，核磁共振，全都做了，什么都查不出来。医生说我就是压力太大，焦虑症，给我开了一堆没用的药。”徐妍的声音越发绝望，“可那不是普通的头痛，它太准时了！每天下午三点一刻准时开始，四点一刻准时结束，一分钟都不差！”
“如果只是头痛，我也就认了。可后来……我开始看到一些……一些很恐怖的东西。”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
【卧槽，来了来了，熟悉的配方！】
【准时头痛？这是什么新型闹钟吗？】
【幻觉？有多恐怖？】
徐妍像是没力气看弹幕，她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继续说。
“我看到我饭碗里的米饭，变成一条条蠕动的黑虫子。我看到跟我说话的同事，脸像蜡一样融化掉。上周，我最重要的一个客户来公司，我看见他脸上爬满了蛆……”
“那个项目丢了，公司准备辞退我。我男朋友也因为我‘精神失常’，跟我分手了。江大师，我快撑不住了，我是不是疯了？”
江月瑶看着她，平静地问：“生辰八字。”
徐妍报出一串数字。
江月瑶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没有起卦，也没有拿出铜钱。
她只是看着徐妍的脸，片刻后，开口说道：“你家祖坟没问题，你最近也没去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那到底是为什么啊！”徐妍崩溃大哭。
“你最近去过国外。”江月瑶的语气很平淡，却像一个重磅炸弹。
徐妍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头，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怎么知道？我两个月前，跟公司团建，去了趟泰国。”
“在泰国，有没有跟人起过冲突？”
“冲突？”徐妍努力回忆，“好像没有……大家都是去玩的，很开心……”
“或者，你从那边带了什么东西回来？纪念品，别人送的东西。”
“纪念品……我买了一个大象的木雕，一直放在我办公桌上。”徐妍摇摇头，“不对，那个是我自己挑的。别人送的……我想想……”
她的瞳孔忽然一缩。
“有一个！在夜市上，我一个同事跟一个卖东西的小贩吵起来了，嫌对方的东西卖得贵。我当时去拉我同事，好像……好像不小心撞了那个小贩一下。”
江月瑶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碰了你。”
这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徐妍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我……我拉我同事的时候，他好像……是抓了一下我的胳膊，让我别多管闲事。”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直播间的弹幕疯了。
【卧槽！异国他乡的身体接触！这绝对是关键！】
【泰国的夜市？那边的东西可不能乱碰啊！】
【完了完了，我感觉这个姐姐中招了。】
江月瑶没有理会弹幕的狂欢，她的视线像两把手术刀，穿透屏幕，落在徐妍的脸上。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那个头痛，不是病。”
“它是个计时器。”
徐妍茫然地看着她。
“有人在你身体里，放了一个东西。一个活的东西。”
“这不是我们这边的玄学路数，是更脏，更直接的玩意儿。”江月t瑶的嘴里，吐出三个字。
“降头术。”
这三个字一出，连别墅里站着的齐云瑞和张队，都感到后背一凉。
徐妍彻底傻了，嘴巴张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月瑶继续说，声音里不带一丝波澜。
“每天下午三点一刻，是它最活跃的时候，它会醒过来，吸食你的精气神。你感觉到的头痛，是它在你脑子里活动、生长。”
“你看到的幻觉，是它排出的毒素，在侵蚀你的神智。”
她身体微微前倾，靠近摄像头，一字一句，像是在宣判。
“好消息是，我们知道它是什么了。”
“坏消息是……”
江月瑶的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你的头，已经不完全是你的了。”
“它现在，是一个育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