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件开发正式进入了快车道。
宋阳展现出了一个技术天才应有的、近乎偏执的专注和效率。他几乎把所有课余时间都泡在了那间陋室里，将张凡画出的架构图一行行地变成现实。张凡偶尔过去看他，总能看到他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创造的、纯粹的快乐。
而张凡则将更多的精力重新投回了那个龙蛇混杂的电脑城。
他很清楚，产品做得再好，卖不出去也是白搭。他需要一个真正懂市场、敢拼杀的“开路先锋”。而这种人绝不可能出现在学校的课堂上，只会在电脑城这种充满了血腥味的商业丛林里野蛮生长。
这天下午，张凡像往常一样，以一个普通学生的身份在电脑城里闲逛，实则是在暗中观察着各家商户的“战况”。
他很快就被一个柜台前的争吵声吸引了过去。
“……李军！你小子又撬我客户！还要不要脸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店主正指着一个年轻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被骂的那个年轻人约莫二十二三岁，个子不高，身材精瘦，眼睛却亮得惊人，像黑夜里的两盏小灯。他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廉价西装，梳着油头，脸上却丝毫没有被骂的窘迫，反而挂着一种略带痞气的笑容。
“王哥，话不能这么说。”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红 G”烟，熟练地递了一根给那个店主，自己也点上一根，慢悠悠地说道，“生意嘛，是你情我愿。这位大姐是觉得你这儿的报价不实在才来找我的。我总不能把上门的财神往外推吧？”
他口齿伶俐，逻辑清晰，三言两语就将“撬客户”这种不道德的行为说成了“自由市场竞争”。
那个被他称为“大姐”的中年女顾客也连连点头：“就是！人家小李师傅不仅价格公道，服务态度还好，不像某些人，问两句就不耐烦。”
店主被噎得满脸通红，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军带着那个女顾客去了自己斜对面的一个小柜台，成交了一笔至少上万的攒机生意。
张凡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看到李军在和顾客交流时那种近乎本能的亲和力；在介绍产品时那种天花乱坠却又总能挠到痒处的口才；以及在面对同行指责时那种滴水不漏、化被动为主动的机智。
这……简直是天生的销售人才！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张凡就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个李军。
他发现，李军的柜台位置很差，几乎是在角落里，卖的也都是些杂牌的便宜货。但他的生意却是整条过道里最好的。无论是学生、大妈还是单位采购员，似乎都能被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动，高高兴兴地掏钱。
一个小时后，李军终于得了点空闲。他靠在柜台上，拿起一个搪瓷缸子，正准备喝水，一抬头，却发现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正站在他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小兄弟，配电脑啊？想玩什么游戏？哥给你推荐个性价比最高的。”李军的职业病立刻就犯了，热情地招呼起来。
张凡摇了摇头，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不配电脑。我想找你谈一笔更大的生意。”
李军愣了一下，随即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张凡一番，眼神里闪过一丝狐疑。他在这市场里混了几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但还从没见过一个学生哥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哦？多大的生意啊？”他半开玩笑地问道。
张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刚才那个骂他的胖店主，又指了指李军那个小小的柜台，淡淡地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把他那样的柜台开满整个电脑城？甚至，开到京城的中京村，南海市的华京北？”
李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叼着烟，眯着眼，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少年。
少年的眼神平静、深邃，带着一种与年龄完全不符的自信和……野心。那种感觉不像是在开玩笑，而像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小兄弟，”他掐灭了烟头，语气第一次变得认真起来，“你，到底是谁？”
张-凡微微一笑。
“一个能给你提供最好‘弹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