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落叶。
会议结束。
学生散得差不多时。
楼见棠才从位置上站起，瘸着腿离开。
刚走出门口时，她的脑袋倏然被一只宽大厚实的手从后头薅住。
楼见棠顿住脚步，悠悠抬头，正对上陆九渊垂下来的温柔眼眸。
两双眼睛对视了几秒。
楼见棠恍惚间丢了魂。
陆九渊唇角漾着浅浅的笑，轻声道：“走那边电梯，去医务室，我给你上点药。”
楼见棠眨巴了下眼睛垂下脑袋转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教师专用梯。
这个展示牌格外显眼。
‘我身为学生不配坐呗？’
想着自己刚才的囧样，楼见棠面上尽是无语。
她冷眸盯向陆九渊，“陆教授，我就是走那边电梯才崴着脚的。”
陆九渊依旧撸着她的脑袋，努力讨好眼前的小野猫，“既然不肯走电梯的话，那我背你走楼梯吧。”
他说着，已经转身背部朝她，半蹲下身子。
‘阿九……’
楼见棠一时愣住，她垂着眼眸盯着眼前这个俯身半蹲的背影，好似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影子，心潮在不觉间发生起伏。
她思绪游离之时，手慢慢伸向眼前的身影，最终搭在陆九渊的后肩上。
“陆教授。”
一道娇嫩的嗓音传来。
楼见棠下意识缩回了手。
陆九渊同时起身站直，眼底多了几分愠色。
楼暖暖插足在两人之间，她面向陆九渊，一脸谦虚，“我有问题想请教您。”
楼见棠转身，盯着陆九渊淡然一声，“那不打扰了。”
不知为何，她会因被人打断与陆九渊的独处而感到不爽。
虽然那人于她而言是陆教授，可那一瞬间，她脑海里想着的，却是阿九。
瞧着楼见棠一瘸一拐的姿态，楼暖暖面上浮现出关怀，“姐姐的脚还好吗？”
李菲儿一直不敢相信，她越过楼暖暖走到楼见棠身前，将她挡住，一脸认真地询问道：“你这脚还真不好了？”
“还？”
楼见棠眉头微蹙，直勾勾地盯着李菲儿，“李菲儿，是你在背后咒我吧？”
陆九渊顺势补充，“这位同学帮你拿表格的时候，就说你腿脚不好。”
“喂……”
李菲儿失措地看了眼陆九渊，额角夹着冷汗，眸光闪烁尽是慌乱。
到底是抵不过楼见棠欲杀人的目光。
李菲儿强撑着高傲的模样，吞吐承认，“是……是又怎样？”
“我就过过嘴瘾，谁知道你还能真把脚崴了。”
李菲儿傲娇的神色流露着几分委屈。
楼见棠倒不想把她怎样，毕竟她从不相信，单凭一句诅咒的话就能让人得到惩罚。
如果可以，陈淑芬以及楼暖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楼暖暖显得担忧，“菲儿，我看姐姐伤得挺严重的，不然你送姐姐去医务室吧。”
楼见棠嫌弃地摆摆手，“不用，我这脚又不是废了。”
“告辞。”
她离开时，不忘朝陆九渊做了个手势。
陆九渊凝视楼见棠清浅一笑，“去医务室等我。”
楼见棠对他的叮嘱置若罔闻，自顾自离开。
李菲儿在原地愣了会，到底还是过意不去，悻悻地跟在楼见棠身后。
走廊里。
凉风徐徐。
陆九渊收起温柔的笑意，在他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他挺直着背，在楼暖暖跟前低声问道：“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要不是她突然的插足，陆九渊此刻已经背着楼见棠到医务室疗伤了。
他这会，可是隐忍着心中的不爽耐心询问。
“呃……”
楼暖暖蓦然一怔。
陆九渊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沉气息，让人感到不安。
‘这陆教授对待楼见棠时温柔体贴，怎么她一走，就一副看仇人的姿态……’
她抿着唇口，不知这突如其来的不怀好意究竟是为何。
半晌，楼暖暖才进入正题，“陆……陆教授，关于第一场考核内容，我想为忘魂散制作解药。”
陆九渊面无表情，“很好，加油。”
他这句鼓励的话，毫无温度，实属敷衍。
“那个……据我了解，忘魂散是Z国封禁的书籍里所记载的药物……”
楼暖暖吞吐而出的试探，不禁让陆九渊眼眸一亮。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楼暖暖，顺着她的话问道：“没错，所以你想请教什么问题？”
楼暖暖眼底掠过一抹期许，直言开口，“我想知道忘魂散的配方，以便研究其解药。”
陆九渊神色蓦然阴沉。
楼暖暖并未发觉，自顾自侃侃而谈起来，“陆教授，您所出的考题，翻遍任何图书室都找不到其配方，对我们初学药物专业的人来说，未免有些难度……”
陆九渊低沉着嗓音插嘴，“这位同学，看来我在会议室里说的话，你没有认真听。”
楼暖暖一怔，“陆教授，我……我有听的……”她脸上的浅笑也随之僵硬，“我的……我的意思是……按照药物的配方逐一研究，更能研制出近乎完美的解药。”
陆九渊面色凝重，目光异常犀利地盯着楼暖暖，“禁忌书中所记录的内容，对外无一人知晓，你又是怎么确定，我所出的考题是来自禁忌书里的内容？”
“哎？”
楼暖暖这才意识到，自己直言而出的话语满是漏洞。
她呆愣在原地，视线在不觉间闪躲，脑海飞速转动，最终塑造出一个借口，“我爷爷曾参与研究过禁忌书籍，我也就……略知一二……”
陆九渊迟疑一声，“你爷爷？”
他的嘴角，紧随着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个着名医学专家，且创立了137组织的头目——陈耕野，是么？”
楼暖暖唇角微动，努力平复慌乱的情绪，理智回应，“我爷爷确实是着名的医学专家。”
“可……可1……37是什么？”
谈及137，楼暖暖总会不自觉心虚，可面上，她依旧伪装得无知，“我有点听不懂陆教授的话。”
听不懂？
那就给你科普科普。
陆九渊正色道：“禁忌书之所以被禁，就是陈耕野所创办的137组织非法研究，试图将书中所有毒药泛滥全球，非法贩卖给战火中的国家。”
他的语气愈发森冷，“若真如此，全球将迎来怎样的生化危机，你能估量得到么？”
楼暖暖呼吸一窒，眼眶顿然夹着泪，“对不起……陆教授……”
她抬眸凝视陆九渊，泪水在一瞬间夺眶而出，“我只是想……想研究出完美的解药……”
“137组织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啊……呜……”
她哽咽着嗓音，断断续续抽泣着。
‘怎么还哭上了？’
陆九渊冷眸斜视，面上尽是无语。
‘不承认也罢，至少确定了137组织残党的目的。’
他沉默地叹了口气，强颜欢笑地摆出一副亲切教师的模样，“暖暖同学，忘魂散的解药，还请加油。”
“期待你一周后的成果。”
他落下一句话，决然离开。
他是一秒都不想和楼暖暖多待了。
“嗯……”
‘可恶……配方没拿到，还差点说漏嘴了！’
待陆九渊走远，楼暖暖霎时收起楚楚可怜的模样，她的眼底，顿然被嫉恶渲染得叫人毛骨悚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