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成都北门城下,薄雾尚未散尽,杨滔身着明黄色龙袍,在十余名亲卫簇拥下立于护城河对岸。身后,两名甲士押着披散头发的霍去病——昔日纵马驰骋的少年将军,此刻褪去了银甲,一身囚服沾满尘土,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如烈火般灼灼,死死盯着城头上飘扬的汉旗。
“霍光将军,别来无恙。”杨滔声音不高,却穿透晨雾,清晰地传到城头与阵前。他身后的士兵齐声高呼:“陛下万岁!”声浪滚过旷野,惊得城头上的旌旗猎猎作响。
霍光猛地抬头,啐了一口:“逆贼休要多言!我乃大汉将军,唯有战死,岂会降你?”
杨滔微微一笑,缓步向前几步,亲卫忙上前阻拦,却被他挥手斥退。“将军可知,昨日史敬思已战死沙场?”他目光平和,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金牛寨失守,粮草断绝只在旦夕;北门精锐折损过半,霍去病将军,你以为刘彻还能守多久?”
城头上,刘彻扶着垛口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刘庄按捺不住,厉声喝道:“杨滔休要妖言惑众!我大汉将士同心,定能将尔等逆贼碎尸万段!”
杨滔恍若未闻,仍望着霍去病:“将军先祖十七岁从军,二十一岁封狼居胥,何等英雄?难道你不想成为你先祖,可如今困于阶下,难道甘心为一座必破之城陪葬?”他侧身指向身后的军阵,“你看我帐下诸将,李存孝、文鸯、薛丁山,哪个不是当世豪杰?他们皆愿为我效力,只因我杨滔承诺,天下一统后,解甲归田者有良田,愿从军者有军功,绝无鸟尽弓藏之患。”
霍去病胸膛剧烈起伏,握着拳头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想起年少时随舅父卫青出征,风沙中饮血吃肉,那时心中只有保家卫国的热血;可如今身陷囹圄,再看城头那些面黄肌瘦的士兵——昨日落马坡一战,他亲眼见身边亲卫一个个倒下,而城中粮草短缺的流言,早已在士兵中悄悄传开。
“将军试想,”杨滔继续道,“刘彻困守孤城,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城中百姓已开始易子而食。你为之奋战的,究竟是汉室江山,还是一个注定覆灭的困局?”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我知将军忠义,但若为昏主殉葬,岂非愚忠?不如归降于我,我仍以将军之礼相待,他日平定天下,将军仍可纵马疆场,护佑百姓,岂不是比困死于此更有意义?”
“住口!”霍去病怒喝,眼眶赤红,“我霍家世代忠良,岂能与你同流合污?”话虽如此,声音却已带上了一丝颤抖。他想起家中老母与幼弟,若自己战死,他们在长安的日子怕是……
城头上,司马懿低声对刘彻道:“陛下,杨滔意在动摇军心,当速斩此念。”刘彻点头,正欲下令射箭,却见月如婵突然张弓搭箭,箭矢直指杨滔:“逆贼休要蛊惑人心!”
“铛”的一声,贾淳早已引弓相待,一箭射落月如婵的箭矢。他立于杨滔身侧,紫辰玄龙弓半张,冷声道:“月将军若再放箭,休怪我箭下无情!”
杨滔抬手止住贾淳,目光重新落回霍去病身上:“将军不必急着答复。我给你三日时间,若三日后仍不愿归降,我便将你送回城中——不是放你,是让你亲眼看看,这座城如何在饥饿与绝望中崩塌。”他挥了挥手,“带霍将军下去,好生款待,不得无礼。”
甲士押着霍去病转身时,霍去病忽然回头,看向城头那个熟悉的身影,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刘彻看着他被押入营中,只觉心口像是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杨滔转身回营时,韩信迎了上来:“陛下此举,虽不能立竿见影,却已在其心防上划开一道裂痕。”
“朕要的不是裂痕,是崩塌。”杨滔望着成都城墙,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传下去,今日暂缓攻城,只在城外列阵,让他们看看我军的粮草军械如何充足,再让士兵们在阵前宰牛杀羊,香气定能飘进城里。”
午时刚过,杨滔军营中便升起袅袅炊烟,牛羊肉的香气顺着风势飘向城头。守城的士兵们本就腹中空空,此刻闻到肉香,一个个直咽口水,握着兵器的手也松了几分。刘彻在城楼上看得真切,脸色愈发阴沉,却只能下令:“紧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张望!”
而在杨滔的中军大帐侧营,霍去病坐在简陋的案几前,看着面前的酒肉,却始终未曾动筷。帐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呼喝声,整齐划一,充满力量,与城头那些疲惫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他闭上眼,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杨滔的话——护佑百姓,而非为困局殉葬。
三日后的清晨,当杨滔再次出现在城下时,霍去病被带了出来。他依旧穿着那身囚服,却已洗去尘土,头发也束了起来。在数万将士的注视下,他走到杨滔面前,缓缓跪了下去:“末将……愿降。”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城下与城头。刘彻眼前一黑,若非身旁的刘庄扶住,险些从城楼上栽倒。月如婵捂着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杨滔亲自扶起霍去病,朗声道:“霍将军能识时务,实乃苍生之福!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军骠骑将军,仍领旧部,待破城之后,再论封赏!”
霍去病抬头看着杨滔,眼中的火焰已化作复杂的情绪,他沉声道:“末将有一请——破城之后,善待城中百姓,勿要滥杀。”
“朕答应你。”杨滔的声音掷地有声。
当霍去病穿着杨滔赐予的新甲,骑上马,立于杨滔军阵前时,成都城头的守军彻底炸开了锅。有人哭骂,有人沉默,更多的人则放下了兵器,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刘彻瘫坐在城楼的椅子上,望着那个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少年将军,如今却成了敌军阵中的一员,终于明白,这座城,是真的守不住了。
霍去病归降的消息如瘟疫般在成都城内蔓延,三日之间,守军逃亡者已逾千人。刘彻虽斩杀数名逃兵示众,却终究拦不住人心溃散的洪流。西门守将严颜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这位年近六旬的老将每日亲自巡城,铠甲上的锈迹被手指磨得发亮,他望着城外连绵的营帐,对身旁的霍峻道:“城破只在旦夕,我等唯有死战,方能对得起大汉先帝。”
霍峻望着城头那些面黄肌瘦的士兵,喉结滚动:“将军,城中粮草已不足五日,连伤兵都只能喝稀粥……”
“便是喝血水,也要守住这道门!”严颜猛地抽出腰间长刀,刀身在残阳下闪着决绝的光,“传我将令,今夜起,西门守军每时辰轮值,凡懈怠者,斩!”
当晚,杨滔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韩信铺开舆图,指尖点在西门:“严颜乃蜀中宿将,性烈如火,且深得军心。霍去病归降后,西门已成守军最后的精神支柱,若能破此门,成都便如囊中之物。”
杨滔看向霍去病:“将军熟悉严颜用兵,可有良策?”
霍去病起身抱拳道:“严颜善守不善攻,且极重名节。可遣人在城下骂阵,激其出战,再设伏围歼,动摇西门防线。”
王诩摇头:“严颜老谋深算,恐不上当。不如佯攻北门,引刘庄分兵驰援,再集中兵力猛攻西门,打其措手不及。”
杨滔颔首:“双管齐下。命李存孝、文鸯各领三万兵马,夜袭北门,制造强攻假象;韩信亲率十万主力,携二十门火炮直扑西门;霍去病、薛丁山率五万骑军埋伏于西门外的青羊坡,若严颜出城追击,便断其退路。”
三更时分,北门突然响起震天鼓噪。李存孝挥舞双刃矛,率军架起云梯猛攻,喊杀声穿透夜色。刘庄果然中计,急调南门冉闵的五千兵马驰援,成都防务顿时出现破绽。
就在此时,西门外火光骤起。韩信亲擂战鼓,十万大军推着攻城锤、扛着云梯,如潮水般涌向城墙。二十门火炮齐声轰鸣,铁弹砸在城砖上,碎石飞溅,城头守军被震得耳鼻出血。
“火铳营压制!”蒋雄叶高声下令,五千火铳手三排轮射,铅弹如密雨扫过城头。严颜亲自持刀督战,见一名火铳手正欲瞄准,猛地掷出腰间短矛,将其钉死在云梯上。“弟兄们,弓箭还击!”他嘶吼着,声音因用力而嘶哑。
城头上,箭矢与铅弹交织,城下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向上攀爬。一名杨滔军士兵刚翻上城头,便被严颜一刀劈成两半,滚烫的血溅了他满脸,老将却浑然不觉,挥刀再斩,刀光如练,连杀三人。
霍峻在旁喊道:“将军,敌军攻势太猛,东门马超将军已遣人求援,却被贾淳的弓兵拦在半路!”
严颜心头一沉,忽然瞥见城下有支骑兵正在集结,为首者正是霍去病。他双目赤红,怒吼道:“霍去病匹夫!竟敢引贼攻城!”说罢提刀冲向城楼,“打开城门,我要亲手斩了这叛徒!”
霍峻大惊:“将军不可!此乃诱敌之计!”
“我知是计!”严颜回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但我若不出战,士气必崩!今日便用我这把老骨头,换些时间!”他一脚踹开城门闩,身后亲兵见状,纷纷拔刀跟上,竟有三百余人愿随其死战。
城门“吱呀”洞开,严颜一马当先冲出,长刀直指霍去病:“逆贼,拿命来!”
霍去病勒住马缰,眼中闪过复杂之色:“严将军,何必如此?”
“我汉家儿郎,唯有战死,没有投降!”严颜挥刀便砍,刀锋带着破风之声。霍去病举枪格挡,枪刀相击,火星四溅。三百亲兵紧随其后,冲入杨滔军骑阵,却如投入怒海的石子,瞬间被淹没在马蹄之下。
就在此时,青羊坡两侧杀出伏兵,薛丁山与文鸯各领兵马,将严颜残部团团围住。“严颜,降者不杀!”薛丁山高声喊道。
严颜却充耳不闻,挥刀连斩三名骑兵,直至坐骑被长矛刺穿,轰然倒地。他踉跄着站起,拄刀而立,浑身浴血,却依旧挺着脊梁:“成都的弟兄们,看好了!这才是汉家将军的死法!”
数十支长矛同时刺来,严颜却忽然仰天大笑:“先帝,臣尽力了!”笑声未落,身体已被长矛贯穿。
城头上,霍峻看着严颜战死的身影,泪如雨下,猛地转身对士兵们嘶吼:“为将军报仇!”
然而严颜之死,终究没能挽回颓势。韩信趁西门守军心神大乱,下令全军强攻。火炮再次轰鸣,城门被撞开一道缺口,杨滔军士兵如潮水般涌入。霍峻率残兵在街巷中巷战,身上连中三箭,仍挥舞长刀死战,直至力竭被擒。
至天明时,西门已破。韩信率军直逼内城,与东门马超、南门冉闵的兵马在街巷中展开拉锯。杨滔立于西门城头,望着严颜的尸体被士兵抬来,叹了口气:“厚葬之。”
霍去病默默站在一旁,看着晨光中的成都城,手中长枪的枪尖,不知何时已染上了几滴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