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是灵魂最危险的诱惑，尤其当它伴随着帝皇的名义。然而在绝望的深渊里，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紧紧抓住它，哪怕它会灼伤我们的手。”
——罗伯特·基里曼，《黑暗帝国》
第二十二章 归途之誓（二）
更令人胆寒的是空间本身的结构。在血肉与机械融合的墙壁上，睁开了一颗颗巨大无比、流淌着数据的血红色眼睛！冰冷的、非人的目光透过屏幕，直接刺入每一个观看者的灵魂，充满了恶意、腐化与一种纯粹的亵渎计算逻辑！
“是……是黑暗机械教！”考尔大贤者的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被亵渎和暴怒混合的尖锐金属摩擦声，仿佛他的发声器也要被怒火点燃，“该死的光头（Shaved craniums）！他们和阿巴顿联手了！这是‘憎恶智能’（Abominable Intelligence）融合了纳垢腐化的造物！他们亵渎了欧姆尼赛亚的遗产！亵渎了火星的圣律！”
屏幕中央，一个高达数米，由生锈锅炉、齿轮关节、腐烂肉块和无数亵渎符咒构成扭曲巨颅的庞然大物缓缓转过身。头颅周围延伸出数十条刚才攻击的恐怖触须。它的“脸”中央，是一张由无数细小、不断痛苦呻吟的金属人面拼合而成的大嘴。此刻，那张巨嘴张开，喷吐出夹杂着疫病孢子、齿轮碎片和腐蚀性绿色液体的洪流！一名正在它前方举盾格挡的原铸战士，连人带动力甲被瞬间淹没，在刺耳的融化与骨折声中变成一团扭曲冒烟的废铁！
更令林恩灵魂战栗的是，那头腐化憎恶智颅的核心深处，一块闪烁着冰冷不祥光泽的黑石方尖碑碎片，正被某种亵渎的能量场悬浮固定着！那碎片的力量扭曲着空间，显然正是它屏蔽了林恩体内帝皇碎片对核心陷阱的提前感应！碎片上缠绕着的气息，与混沌战帅阿巴顿如出一辙！
“目标已确认！那块碎片！”林恩的声音因愤怒和力量冲突而嘶哑，“它在维持这个亵渎空间的稳定！它保护着……或者正在汲取纳垢赐福的力量！”他体内的帝皇碎片前所未有地灼热起来，仿佛要燃烧他的灵魂。左肩的粉紫色纹路受此刺激，骤然爆发出一阵刺骨的欢愉剧痛和幻象诱惑，像毒刺般狠狠扎向他脆弱的意识。他眼前闪过色孽水晶宫殿的光影和奈雅那幸灾乐祸的尖笑，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口中涌上带着金绿色光屑的血腥味。
“那就摧毁它！”基里曼的咆哮充满决绝，“考尔！强行接管突击编队‘钢铁净化者’的炮艇火力！锁定那个腐化颅兽的核心！林恩！把你那该死的帝皇怒火给我引过去！”
林恩强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和脑中旋转的紫光幻象，灵骨左臂猛地抬起，对准屏幕中那头庞然腐化巨兽的核心！他胸腔的金绿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烈燃烧，甚至穿透战甲在舰桥投下神圣的光影。“以帝皇和伊莎之名——污秽——退散！”他嘶吼着，将体内两股强大的净化神只之力，通过帝皇碎片的意志引导，化作一道穿透虚无的、纯粹的金绿色精神冲击，无视物理屏障，直指那隐藏着黑石碎片的颅兽核心！
这一击如同无形的精神尖锥！屏幕上那头正在肆虐的腐化智颅怪物发出了超越物理层面的、穿透灵魂的惨嚎！它核心那悬浮的黑石碎片周围的空间一阵疯狂扭曲闪烁，仿佛信号不良的荧屏。束缚它的亵渎能量场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和不稳定波动！它喷吐腐化洪流的巨口瞬间抽搐闭合！
“好机会！开火！”考尔的声音带着复仇的快意。他早已通过机械接口完全接管了下方悬停的一艘原铸战士雷鹰炮艇的武器系统。炮艇的主炮——一门双联装的熔炉毁灭者重炮（Furnace Annihilator）——瞬间锁定了颅兽因精神冲击而暴露的、闪烁着亵渎光芒的核心位置！
轰！！！
一道粗壮的、裹挟着等离子风暴的熔流如同神怒之锤，精准无比地轰入核心！黑石碎片所在的部位瞬间被蒸发！剧烈的连锁爆炸从那块亵渎的根源点爆发开来！腐化的肉块、熔化的金属、恶臭的脓液如同火山喷发般在屏幕上炸开！那头不可一世的机械腐化怪物在惨烈的爆炸和哀嚎中彻底解体！构成它躯体的血肉金属触须失去了能量支撑，纷纷瘫软、坠落、融化！束缚这片血肉地狱的亵渎力场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哗然消散！
“目标毁灭！亵渎空间瓦解！”通讯频道传来原铸战士指挥官的吼声，虽仍带着搏杀的喘息，但充满了任务完成的振奋，“清除剩余抵抗中！为牺牲的兄弟复仇！”幸存的帝国精锐在残余的机械腐化怪物中发起了更加猛烈的反击。
巨大的黑石要塞在那核心节点被彻底摧毁后，内部的连锁反应爆发了。更猛烈的爆炸从它的深处发生，整个结构体开始倾斜、断裂，熊熊火焰和电蛇从内部各处喷涌而出。它已经失去了动力，正朝着最近的一个混沌舰队集结区缓缓地、无可挽回地漂移、解体，最终化为一团巨大无比的亚空间烟花，殉爆的能量冲击波甚至暂时驱散了附近的一片亚空间雾气。那些黑色军团的截击舰在失去要塞的掩护和吸引火力后，面对重整旗鼓的帝国炮口，立刻明智（或者说懦弱）地开始转向脱离战线，跳跃进入亚空间逃窜，留下零星的火光和惨烈的残骸漂浮在虚空之中。
战斗暂时结束。虚空中弥漫着战舰残骸、扭曲血肉和燃烧金属的气味。
林恩再也支撑不住，虚脱般单膝跪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次咳出的血液带着明显的粉紫色光点。他的左脸上，金色的帝皇灵骨光芒依旧强盛，但右眼周围代表伊莎新生的翠绿藤蔓纹路暗淡了许多。最危险的是肩颈处——粉紫色的纹路趁着冲突的间隙，又向上爬升了一寸。他感觉自己像一个随时会炸开的、装着三色火药的高压锅。
伊芙蕾妮瞬间出现在他身边，苍白的手指拂过林恩的额头和肩颈。她冰冷的灵族魂石触感带来一丝清醒，眼神凝重：“毒刺的根须扎得更深了。帝皇的碎片和伊莎的力量在相互消耗，它们在削弱彼此的防御，却给了色孽之毒可乘之机！”她低声吟唱起古老的艾达祷言，试图稳固林恩灵魂的边界。
基里曼走了过来，他脱下了布满伤痕的拳套，一只手按在林恩剧烈起伏的肩膀上——那触感一边是灼热的金属，一边是冰冷蠕动的藤蔓。“你做得很好，林恩。你看到了关键，你争取到了决定性的三秒。”他看着林恩痛苦挣扎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但泰拉的航程还很漫长。在到达黄金王座脚下之前，你必须学会在神性的风暴里握住你自己那束火苗。那才是关键。在这个残酷的宇宙，个体或许渺小如尘，但当其意志足够纯粹时，即使燃烧殆尽，也能在无尽黑暗的帷幕上烫下一道光痕——足以改变整个银河命运的航向。”（此为根据战锤风格创作的“新名言”）
就在这时，考尔大贤者的机械仆从推着一台装备复杂精密的仪器走上前来，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初步分析报告，摄政王殿下，还有……净化者。”他将一块刚从战场上回收的、边缘带着纳垢脓液和烧灼痕迹的金属残片放入分析槽。“那是属于黑暗机械教最高阶‘铸造统领’（Fabricator-General Abominatus）的标志性材料标记。‘剥皮者’万格斯（Vangos the Flayer）……他亲自策划了这个陷阱。他在收集你的‘净化因子’，林恩。”
分析仪全息投影出极度放大的微观视图。在那些残留的金绿色血液光点样本旁边，无数极其微小的、如同微型引擎般的亵渎纳米机器正在……分解、尝试复制金绿色光点的能量特质！这些亵渎的纳米造物虽然大部分被两种强大的神力残留焚烧殆尽，但其设计目的已经昭然若揭——试图利用甚至量产那份同时承载了帝皇与生命之母伊莎力量的精华！而最后一点残留的金绿色血液样本，正被其中最为坚固的几枚亵渎纳米引擎包裹，其信号微不可查地……消失了。
基里曼的脸彻底沉了下来，眼神冷得如同寒冬深冰。“阿巴顿……万格斯……看来敌人对我们的‘底牌’了解的远比想象中多。他们不仅要你的命，更想要从内部理解、甚至逆转你这份力量的本质！”他看向考尔，“有没有办法减缓他体内的冲突？”
“干扰可以，根除……目前缺少关键样本数据和安静的环境。”考尔发出低沉的齿轮摩擦声，几条精密的机械触手已经伸出，悬浮在林恩周围扫描着，“我能临时配置一种基于灰骑士灵能抑弹技术改进的神经抑制素，暂时压制他神经系统的极端感知反馈，强行在内部冲突区域创造一个‘缓冲区’。但这治标不治本，并且需要持续的维护和极其珍贵的原料，更可能产生未明副作用。”他指向林恩，“你愿意接受这种饮鸩止渴的方案吗？它会让你的战斗反应略微迟钝。”
林恩抹去嘴角带粉紫的鲜血，挣扎着站直身体，眼神疲惫却依然像淬火的钢：“迟钝点总比现在就炸掉或者变成色孽的玩偶强……来吧，大贤者。只要能撑到泰拉！”
考尔不再多言，机械触手精准地将一支装载着诡异蓝绿色混合药剂的注射器压入林恩颈侧的神经接口。冰凉的液体瞬间涌入血管。林恩身体猛地一僵，剧烈的灼烧和撕裂感如同被浸入冰湖，虽然并未消失，但那种要将灵魂撕裂成无数碎片的极端峰值感觉确实模糊和遥远了一些。他脸上的极端痛苦表情缓和下来，变成一种深沉的疲惫。
“感觉……暂时被裹在厚厚的棉絮里。可以忍受……”林恩长舒一口气。
“舰队阵型重整完毕，摄政王殿下。”舰长报告，“导航员已重新定位最稳定通往泰拉的亚空间航路。”
基里曼再次站到舰桥最前方，圣剑指向星图中那颗被无数防御平台、虚空堡垒和环绕的残破卫星所拱卫的、金光璀璨的星辰——神圣泰拉。
“他们以为削弱一个林恩就能阻止我们。他们错了。每一次阴谋，每一次偷袭，只会让我们通往泰拉的道路变得更加清晰！”基里曼的声音响彻舰队公共频道，坚定如磐石，“牺牲者的名字，将刻在人类复兴的丰碑之上！我们带回来的不是虚无缥缈的幻想，而是帝皇遗失的光辉！是祂再临人间的希望！”他猛地挥下圣剑，仿佛斩断前方无形的枷锁。
“所有舰船！目标——泰拉！”
“全速！前进！”
巨大的导航尖塔再次在动荡的虚空中投射出那坚定无比、穿越亘古黑暗的帝皇双头鹰徽记，在亚空间的波涛中如同永不熄灭的灯塔。所有帝国战舰，无论伤痕累累的巨舰，还是小巧灵活的护航舰，引擎喷口同时喷涌出撕裂现实维度的蓝色烈焰！整支金色的舰队如同无数支离弦的致命箭矢，义无反顾地刺向亚空间那无尽的、充满恶意与危险的深黯之洋，踏上了通往人类摇篮、同时也是最大战场的最终航程。
而在舰队逐渐消失在亚空间涡流中的那一刻，远在恐惧之眼那扭曲核心最深处，一个连恶魔都讳莫如深的秘密实验室里……
那由机械与腐肉拼接而成的巨手（正是万格斯的标志性改造肢体），小心翼翼地操纵着最精密的仪器，将一支细长的针筒内，那最后一丝携带着亵渎纳米引擎、成功从战场归来的“样本”——包裹着林恩金绿色血液精华的容器——缓缓而精准地注入到一个巨大生物培养槽的基底接口之中。培养槽内充盈着粘稠的、闪烁着诡异基因序列光芒的血色营养液。
随着那特殊的“火种”的注入，庞大的生命维持系统发出一连串低沉而古老的嗡鸣，如同被唤醒的古老引擎。液体中沉睡的存在突然有了反应！金色、粉紫、翠绿三色光华在营养液中一闪而逝，仿佛呼应着远方的某种共鸣。然后……
实验日志：
＞ 圣吉列斯圣体基因复制体（代号：天使复苏计划-终焉）...
＞ 注入样本：双神\/混沌污染复合源质（目标L）... 兼容性异常值：99.97%！
＞ 警告：未知混沌能量特征同步激活！
＞ 主意识波动出现……
＞ 生命体征指数……急剧上升！
浑浊的、由生命药剂、帝皇天使的基因片段、林恩混杂了双神之力与色孽剧毒的本质，以及万格斯那亵渎科技共同构成的培养液里……那完美仿造基因原体圣吉列斯的无瑕容颜上，那双紧闭了无数岁月的眼皮内部，眼珠似乎轻微地转动了一下……
紧接着，覆盖着长长金色睫毛的……紧闭的眼睑，微微地、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就像被困在永恒噩梦中的人，即将第一次……睁开他那曾属于天使的双眼。一丝混合着纯粹痛苦、无上威严和某种无法言喻恐怖深寒的气息，悄然弥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