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空气仿佛都被那堆零食的香甜和某种无声的张力凝固了。彦宸那双深邃的眼睛牢牢锁着张甯，没有了平时的嬉皮笑脸，反而透着一种罕见的、近乎认真的专注，这让张甯心头那根名为“警惕”的弦瞬间绷紧到了极致。她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般质问的准备，甚至在脑海里预演了几种强硬反击的台词。
然而，彦宸开口，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却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跳跳糖，瞬间打破了所有预设的凝重氛围。
“师父，”他的语气异常认真，仿佛在探讨一道复杂的物理难题：
“你是喜欢先吃金桔，还是先啃鸡爪子？”
“……”
张甯准备好的一肚子腹稿，那些关于原则、诚信、欺骗、尊重的激烈辩词，瞬间像被按了删除键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被人猛地用针扎破，所有的气势和准备都“噗”的一声，泄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皱巴巴的、茫然的外皮。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彦宸是不是因为没赶上车受刺激过度，脑子瓦特了。
她瞪着他，那双清冷的凤眼里，原本凝聚的锐利和戒备，此刻被一种巨大的、难以置信的荒谬感所取代。那眼神明晃晃地写着：“你是不是有病？”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紧绷的嘴角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在她意识的角落里，那个穿着紧身黑色连体皮衣、身材火辣、正翘着二郎腿悬空坐着的小恶魔，看到这一幕，先是愣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毫不掩饰的狂笑，笑得花枝乱颤，差点从半空中栽下来：“噗哈哈哈——我不行了！我就喜欢这家伙！哈哈哈哈！看看！看看咱们宁宁那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绝了！我就喜欢他这点！永远不按套路出牌！这叫什么？这叫战略性卖萌！先用一个傻到冒泡的问题把你的防御系统搞崩溃，让你以为他是个憨憨，然后再图穷匕见！高！实在是高啊！学到了学到了！”】
【旁边，那个穿着圣洁白袍、气质温婉的小天使，无奈地用手扶住了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虑和不解：“唉……他总是这样……明明是很严肃、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非要用这种……这种近乎儿戏的方式来开场呢？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让人更生气吗？不过……”天使微微侧头，看着张甯那明显被噎住、一时不知如何反应的样子，语气又缓和了一些，“至少……气氛好像确实没那么剑拔弩张了？也许……他只是想用这种笨拙的方式，缓和一下局面，不想一开始就把关系弄得太僵？用心良苦……但方式实在让人头疼。”】
张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头那股被他搅起来的混乱和恼火。不能被他带跑！他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心里有鬼，或者说，他在试图掌控谈话的节奏。她决定无视那个愚蠢的食物选择题，直击核心。
她挺直脊背，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迎上他的视线，声音冰冷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意味：“彦宸，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问的是，他是怎么知道她没去秋游，并且会“恰好”错过发车时间，出现在这里的。
彦宸听到她终于开口，虽然语气不善，但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仿佛鱼儿终于咬钩了。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做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慢悠悠地说道：“啧啧啧，师父，你看你这个人，多没意思。用一个问题来回答另一个问题，这招高啊！师承何处啊？是不是跟我学的？”
他顿了顿，看到张甯的脸色又黑了几分，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才继续笑嘻嘻地提议：“要不这样吧，咱们玩个游戏？公平起见，一人问一个问题，必须诚实回答对方。回答完了，才能问下一个问题。怎么样，师父？敢不敢玩？”
张甯：“……”
她现在严重怀疑彦宸的脑回路是不是由弯弯曲曲的薯条组成的。玩游戏？在这种时候？
【黑皮衣小恶魔兴奋地打了个响指，红唇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哦豁！游戏时间！我就知道他憋着坏呢！把严肃的质问变成游戏，既能套话，又能掌握节奏，还能增加情趣……啧啧啧，这小子泡妞……啊不，追师父的段位，是越来越高了！宁宁，接招吧！让我看看你的反击！”】
【白袍小天使忧心忡忡地皱眉：“宁宁，别冲动……他明显是在故意拖延和转移话题。而且，‘诚实回答’……你确定他会遵守规则吗？他刚才那副样子，就不像个会老实交代的人。直接逼问他不是更直接吗？”】
张甯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内心在天使和恶魔的建议中快速权衡。直接逼问？以彦宸的无赖程度，他绝对会东拉西扯，甚至倒打一耙。玩游戏……虽然幼稚，但似乎是目前唯一能让他“配合”交代的方式，而且……她也确实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好。”
然后，她立刻抢在彦宸之前，将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迫切，也更加锐利：“现在轮到我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去的？或者，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必须掌握主动权，不能让他再用其他问题来岔开话题。
彦宸似乎对她的爽快有些意外，但随即脸上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像是奸计得逞的狐狸。他摊了摊手，表情无辜得像个被冤枉的三好学生，语气轻松地说：
“我并不知道啊？”
那语气，那表情，仿佛在说“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知道”。
张甯一口气差点又没提上来。她就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没打算遵守什么狗屁规则！
【黑皮衣小恶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撇嘴：“切——我就知道！这小子嘴里就没几句实话！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宁宁，别信他！直接上‘证据’！”】
【白袍小天使叹息：“你看……我就说他不老实。宁宁，他这是在耍赖，别跟他玩了。”】
“你！”张甯几乎要拍案而起。她就知道！这家伙就是在耍她！什么诚实回答，根本就是谎话连篇！
“等等等等！”彦宸看她真的要发火了，连忙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多了几分认真，“师父，别急嘛！听我解释。我是说，在你告诉我之前，或者说，在我看到‘证据’之前，我确实‘不知道’你会不会真的放我鸽子。我只是……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预感？”
预感？张甯皱紧了眉头，显然不相信他这套说辞。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伸出手，探入旁边那张属于彦宸的、空了大半天的书桌抽屉里。在彦宸略带惊讶的注视下，她准确无误地从那本摊开的物理习题册中，抽出了那个她早上小心翼翼塞进去的白色信封。
彦宸先是愣了一下，接过信封看了看里面，随即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仿佛终于明白了张甯一直纠结的点在哪里：“原来你找班长拿回了报名费啊！…”他的声音故意拖得长长的，顿时让张甯的面颊泛起羞红。
然而，彦宸紧接着却又摇了摇头，表情再次变得无辜起来，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可是……师父，我真的没看到这个啊！”他拖长了语调，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混合着得意和一点傻气的笑容，身体再次前倾，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惊天大秘密，“我呢，并没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也没看到你的‘退款信封’。我只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看着张甯因为好奇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我只是……今天早上，没去教室，也没去集合点，而是非常英明神武地、极具前瞻性地……蹲在了校门口对面马路牙子后面那片浓密的冬青树丛里！”
张甯：“……？”
“然后呢，”彦宸继续兴致勃勃地描述着他的“光辉事迹”，脸上洋溢着一种“快夸我，我聪明吧？”的期待，“我就从树叶缝里，偷偷地、一个一个地找咱们班租的那辆大巴——哎，还挺难找的，一堆车长得都差不多！找到之后呢，我就开始挨个儿地数人头！上去一个，我数一个，上去两个，我数一双……一直数，一直数，数到老师最后清点人数、关车门……”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像是在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直到我百分之百、千分之千地确定，我那个冰雪聪明、七窍玲珑、但偶尔有点爱闹别扭、喜欢口是心非的师父，并没有出现在那辆即将开往快乐秋游的大巴上……我就心满意足地拍拍屁股上的土，等所有车都开走了，才背着我的‘秋游装备’，悠闲自在、不慌不忙地晃回教室，来找你一起进行我们俩的‘独家定制版VIp教室秋游’啦！”
说完，他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里面满满的都是求表扬的小火苗在跳动。
张甯彻底愣住了。
她完全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蹲在树丛里？数人头？
这家伙……这家伙……她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幼稚？偏执？还是……聪明得让人火大？他那洋洋得意、仿佛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等着她夸奖的表情，更是让她心头那股无名火“蹭”地一下又蹿了起来，混合着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制住想要伸手去掐他那张得意洋洋的脸的冲动（最好再咬上一口！）。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太阳穴在一跳一跳地疼。
【那个穿着紧身黑色连体皮衣的小恶魔，正捧腹大笑，一边笑一边用涂着蔻丹红指甲的手指指着彦宸，对旁边的天使挤眉弄眼：“噗哈哈哈——看见没看见没！我就说他有才！蹲树丛数人头！这剧情！这脑洞！比八点档狗血剧还精彩！关键是，他还真就这么干了！而且还成功了！哎哟喂，不行了，笑得我马甲线都要出来了！咱们宁宁这回是彻底没脾气了吧？被这傻小子的‘神操作’给整懵圈了！哈哈哈哈！”】
【白袍小天使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彦宸那副求表扬的傻样，又看看张甯那明显被气得不轻却又发作不得的憋屈表情，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同情（也不知道是同情谁）：“唉……这孩子……心思都用在这些地方了。虽然……目的是达到了，但这方法……总让人觉得……有点心酸又有点好笑。”】
张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追究他用了多么离谱的方法的时候，关键是，他知道了，并且，他用这种方式，再次将她逼到了一个无法回避的境地。她必须正面回应那个被他刻意绕开的核心问题——她为什么反悔。
“……该你问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
彦宸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像一只终于等到主人开饭的哈士奇，尾巴摇得飞快（虽然他没有尾巴）。他毫不犹豫地、甚至可以说是迫不及待地抛出了他那个“终极问题”，语气依旧是那么认真，仿佛这个问题关乎人类的未来：
“师父，你是喜欢先吃金桔，还是先啃鸡爪子？”
张甯：“……”
她闭了闭眼，感觉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这家伙是复读机吗？还是对这个问题有什么奇怪的执念？她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只是想知道这个答案，而不是追究她失信的事情。
罢了，罢了。跟一个脑回路异于常人的人较劲，纯属浪费生命。
她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语气也如同古井无波，仿佛真的在回答一个普通的问卷调查：“金桔。”
“好嘞！”彦宸立刻应声，仿佛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指令。他迅速从那堆零食里拿起一个看起来最饱满、颜色最金黄的桔子，修长的手指灵活地、仔仔细细地开始剥皮。他的动作很专注，也很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白色的桔络被他耐心地一点点撕掉，露出里面晶莹剔透、散发着清甜香气的桔瓣。
教室里一时间只剩下他剥桔子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和他身上淡淡的、阳光晒过的味道，混合着零食的香气，形成一种奇异的、让人心头微乱的氛围。
张甯看着他低头认真剥桔子的侧脸，看着阳光在他柔软的发梢跳跃，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看着他嘴角那抹不自觉勾起的、满足的浅笑……心头那股翻腾的怒火和荒谬感，不知不觉间，竟然悄悄地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难以言喻的情绪。
终于，一个剥得干干净净、完美无瑕的金桔呈现在他掌心。他抬起头，将那只金桔小心翼翼地递到她面前，眼神明亮而温和。
张甯没有立刻去接。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然后缓缓抬起，迎上他的视线。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冰冷，也不再锐利，反而低了好几个层次，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脆弱的迟疑和困惑：
“你……”她顿了顿，似乎在鼓足勇气，“为……为什么……不指责我？”
她终于问出了那个在她心底盘旋了许久、也是她最害怕面对的问题。她以为他会生气，会质问，会嘲讽，会用他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把她批驳得体无完肤。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
“说我……”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浓的自责和羞愧，几乎是在进行一场自我审判，“说我……说话不算话……骗了班长，还偷偷把钱还回来……让你白白期待了那么久，又故意放你鸽子……你……你明明花了那么多心思……又是撒娇耍赖，又是……又是蹲树丛数人头……我却……我却临阵脱逃了……你为什么……不生气？不骂我？”
她越说头越低，几乎要埋进胸口，不敢去看彦宸的眼睛。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她违背了对他的承诺，也违背了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言出必行”的原则。这份愧疚感，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彦宸静静地听着她的“自我声讨”，没有打断，只是在她每一个停顿的间隙，都轻轻地点了点头，仿佛在认真记录她所有的“罪状”。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专注而认真。
直到她再也说不下去，空气陷入一片沉寂，只剩下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然后，彦宸动了。他将那只剥好的金桔，轻轻地、不容拒绝地塞进了她微微蜷缩的手心里。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带着一丝清甜的香气，奇异地安抚了她纷乱的心绪。
接着，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他盯着她的面庞，眼神深邃而认真，没有一丝责备，反而带着一种……让人心头发酸的温柔和了然：
“我逼迫你做让你不自在的事，”他缓缓说道，语气平静却蕴含着力量，“用那种……嗯，有点无赖的方式，让你答应了秋游。虽然，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和你一起去，想让你也感受一下那种……和大家一起疯玩的快乐。”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神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和歉意，“我答应过你的，宁哥。我说过，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你不喜欢、让你感到为难的事情。是我先没有完全遵守我的承诺，用了让你不舒服的方式。”
“所以……”他看着她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看着她眼底那迅速凝聚起的水光，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温柔的、带着点无奈的笑容，“宁宁，我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好指责你的呢？”
张甯捏着手心里那枚圆润的金桔，温热的触感仿佛一直熨贴到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低着头，死死地咬着下唇，强压住那股汹涌上涌、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哽咽感。眼眶滚烫，视线模糊，她甚至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滑落，砸在手背上。这算什么？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这样突如其来的温柔和理解，比任何严厉的指责都更让她无所遁形，让她那颗习惯了用坚硬外壳保护自己的心，瞬间溃不成军。
半晌，她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字眼，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却又带着一种近乎控诉的委屈：
“你……你不要……这么宠着我！我……我会很不习惯的！”
【黑皮衣小恶魔双手抱胸，挑着眉，看着张甯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又看看彦宸那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眼神，啧啧了两声，语气带着点看好戏的玩味：“哟哟哟，看看我们冰山美人，这是要融化了？被糖衣炮弹击中了？啧，没出息！不过……彦宸这小子这招‘以退为进、温柔刀’，确实厉害啊！杀伤力mAx！我要是宁宁……估计也扛不住。”】
【白袍小天使眼眶也有些微微泛红，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又带着点心疼的复杂表情，轻声感叹：“宁宁……她只是太久没有被人这样温柔地对待过了。彦宸……他虽然平时看起来不着调，但关键时刻……真的很懂得怎么去体谅和保护她。这样……真好。”】
彦宸看着她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的样子，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他伸出手，似乎想去拍拍她的头，但最终还是克制地收了回来。他想了想，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柔和，声音也放得更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一般，柔声说道：
“没事儿！”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用一种近乎承诺的语气，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前十几年，没人宠你，你不习惯。后几十年……有人宠你，宠着宠着……你也就习惯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和……某种让空气都变得黏稠起来的暧昧气息。
【“……”】
【“……”】
【意识角落里，原本还在各自发表评论的小恶魔和小天使，此刻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动作表情完全定格。两人都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呈现出一种极度震惊、大脑宕机、需要重启的“无语星星眼”状态，直勾勾地盯着彦宸的方向，仿佛看到了什么外星生物或者听到了什么宇宙终极真理。半晌，小恶魔才艰难地合上嘴，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喃喃自语：“卧……槽……这、这小子……刚才说了什么虎狼之词？！后几十年？！宠着宠着就习惯了？！他这是……表白了？！还是求婚了？！这进度条是不是拉得太快了点？！我需要静静……” 小天使也是一脸呆滞，白皙的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他怎么能……说得这么……这么自然又……又这么……让人心跳加速……啊……”】
就在张甯被彦宸这句信息量巨大、冲击力堪比原子弹的话震得晕头转向，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脸颊瞬间烧得如同晚霞一般的时候，彦宸却仿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投下了一颗多么重磅的炸弹，速切换回了他那熟悉的、欠揍的嬉皮笑脸模式，仿佛刚才那个深情款款说出“后几十年”的人根本不是他。他清了清嗓子，再次抛出了那个似乎永远也问不完的问题，语气轻快得像是在点菜： “下一个问题，该我问了！师父，你是喜欢吃花生呢，还是吃瑞士卷？”
对他这种瞬间切换赛道、从深情告白（？）无缝衔接到弱智问答的能力，张甯是又爱又恨，又气又无语。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这突如其来的打岔，确实成功地将她从刚才那种几乎要溺毙的、混杂着感动、羞愧和巨大冲击力的尴尬气氛中强行拽了出来。虽然心跳依旧快得像要蹦出胸腔，脸上的热度也丝毫未退，但至少……她又能呼吸了。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仿佛要用眼神在他脸上戳出两个洞来，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语气带着浓浓的恼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被解救后的放松：
“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