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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川的诡计,散播“莫清风”已死的消息,言廷一眼看穿是他的阴谋让他打乱阵脚,没有理会。

眼前的事情迫在眉睫,但是黛珂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言廷带着愧疚和心痛决定唤醒黛珂。

临时医疗中心的最里间,安静得只剩下生命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黛珂躺在那片纯白之中,双眼紧闭,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碰即碎的水中月。

各种管线如同诡异的藤蔓,缠绕着她纤细的手臂与身体,向她的血管内输送着维持生命的药物,也监控着她那破碎不堪的意识海。

言廷站在床边,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才走到这里。他褪去了所有属于“冷面警官”的坚硬外壳,此刻,他只是一个疲惫、悔恨,却又怀着近乎虔诚的期望的男人。

他缓缓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动作轻缓,生怕惊扰了她的安宁,哪怕这种安宁是药物强制的假象。

他没有像对待战士“惊蛰”那样发出指令,也没有试图唤醒那个被植入的、冰冷的“零”。

他的目标,仅仅是那个被他亲手推向深渊,却又在黑暗中默默守护过他的黛珂。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极其轻柔地拂开她额前几缕汗湿的发丝。

他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的轮廓,仿佛要将这些年错失的时光都看回来。

“黛珂……”他低声唤道,声音嘶哑,却蕴含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像是最细腻的沙砾流过心间。

没有回应。她依旧沉睡,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被困在无尽的梦魇里。

言廷没有气馁。

他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然后,他做了一个许久未曾做过的,充满珍视与爱怜的动作…

他轻轻地、郑重地,将一个吻印在她的额头上。

那不是情欲的吻,而是带着灵魂重量的印记,是无声的忏悔,是跨越生死界限的呼唤。

“我来了……”他的唇贴着她的皮肤低语,声音如同直接传入她的灵魂深处,“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我没有早点认出你……”

他诉说着仓库那次被误解的救援,诉说着自己的愚钝与悔恨,诉说着这一年里,每一个被恨意包裹、实则是因为失去她而痛彻心扉的日夜。

监护仪上的脑波图案陡然出现了一丝紊乱的波动 这细微的反应让言廷心脏狂跳!他紧紧盯着她,不敢错过任何一丝变化。

然而,那颤动之后,一切仿佛又归于沉寂——

因为在那片混沌的意识深海中,那缕因亲密触碰而被牵动的悸动,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只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波纹,便迅速被厚重的迷雾吞噬。

言廷继续呼唤她。“黛珂,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知道你很累,很痛,碎片割伤了你自己……但求你,看着我,听我说……”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我们需要你……我需要你……黛茜……她在等你……”

预想中更进一步的苏醒并未到来。

言廷揪着一颗心,不断重复我是言廷,黛茜有危险。

“黛茜有危险,黛珂。”

他趁热打铁,语气急切而真诚,“黛茜脑子里被黛川植入了芯片,找不到真实的自己,只有你能帮她,只有你能通过那种只有你们才懂的方式找到她!就像……就像你当初,不顾一切地保护我一样……”

“黛茜…黛川…芯片” 这几个名字被提及的瞬间,言廷敏锐地感觉到,指下黛珂的指尖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监护仪上的脑波图案陡然出现了一丝紊乱的波动!

言廷的心脏猛地一紧,他立刻加重了握住她手的力道,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

“黛茜有危险,黛珂,醒来!”他趁热打铁

他不断地重复着“黛珂”这个名字,重复着“救黛茜,醒来”。

时间在寂静与呼唤中缓慢流淌。一分一秒的期待中,就在言廷几乎要被绝望再次吞噬的边缘……

他看见,一滴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黛珂紧闭的眼角滑落,迅速没入鬓角的发丝中。

紧接着,她那如同蝶翼般脆弱的睫毛,开始剧烈地颤抖,仿佛在与无形的枷锁搏斗。

终于,在言廷几乎停止呼吸的注视下,那双眼睛,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

那双眼睛,不再是他记忆中“惊蛰”的锐利清明,也不是资料里“零”的空洞麻木。

它们蒙着一层厚重的水雾,充满了迷茫、混乱与深深的疲惫,像是刚从一场漫长而恐怖的战争中醒来,丢失了大部分记忆的士兵。

她的目光涣散地在天花板上游移了几秒,最后,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引力牵引,缓缓聚焦在了言廷布满血丝却写满狂喜与紧张的脸上。

“言廷…怎么是你?”

她的嘴唇微张,干裂的唇瓣翕动着,发出几个气若游丝、几乎难以分辨的音节。

“黛茜…”

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言廷耳边!

她记得他!她潜意识的最深处,依然烙印着他的名字!

“言……廷……”

言廷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用力点头,声音堵在喉咙里,只能发出一个短促而沙哑的回应:“是我!”

黛珂的眉头紧紧蹙起,似乎在承受着回忆碎片带来的剧烈头痛。

她眼中的迷雾更浓,努力地组织着语言,断断续续:“头……好痛……好多……不见了……”

她喘息着,眼神里流露出痛苦“…芯片…救!黛茜…”

紧接着,脑子里闪现被黛川强行清洗的恐惧“是黛川…”芯片的存在,黛茜的遭遇,自身惨痛的经历完全重叠。

那份对黛川的滔天恨意,此刻化作了最强大的驱动力,将她破碎的意识里那些混乱的痛楚、本能的担忧,全部凝聚成一个清晰、坚定且无比残酷的目标。

一种更深刻的恨意压倒了情感的混乱,她反手用力抓住了言廷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

恨意取代了她脸上的迷茫,她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冰冷,尽管虚弱,却一字一顿地,清晰地吐出了那个名字:

“黛……川…,我要…杀了你!…”

她没有想起完整的过往,没有连贯的记忆逻辑。但爱的烙印与恨的刻痕,早已穿透了人为的清洗,深植于她的灵魂基底。

她忘了世界,忘了自己,却唯独没有忘记用生命去爱的言廷,没有忘记血脉相连的姐姐黛茜,更没有忘记那个带给她们无尽痛苦、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看着这样的她,言廷心中巨震,酸楚与希望交织成巨大的浪潮,将他彻底淹没。

他小心翼翼地拥住她颤抖的肩膀,像拥抱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的声音坚定而温柔,在她耳边许下承诺:“我们一起,把黛茜带回来。然后,让黛川……付出代价。”

她推开言廷,涣散的目光猛地聚焦在言廷脸上,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审视,干裂的嘴唇翕动,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清晰的指控:

“天罗……地网……” 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念出了这四个字,那双因恨意而燃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被辜负的痛楚和极大的不甘,“你的……‘天罗地网’……我………花了那么多心思……那么多……”

她的声音微弱下去,像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但那份潜藏的情绪却明明白白。

她只记得自己曾如何殚精竭虑地研究他的战术,如何小心翼翼地规避他那堪称无解的控制技能,那份在对抗中产生的、带着敬畏与不服的复杂情愫,此刻在记忆碎片里,却化作了一种“白白浪费了心血”的荒谬感和无力感。

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甚至在失去记忆后,潜意识里仍在保护他,可他们之间,似乎永远逃不开“天罗地网”所象征的对立与挣扎。

言廷听到这四个字,身体猛地一僵,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看着她眼中那抹转瞬即逝的委屈和怨怼,瞬间明白了她未尽之语。

“天罗地网”是他当年在师门创作,后来在行动中赖以成名的控制和围捕技能,范围极大,极难摆脱。

黛珂作为他最熟悉的同门对手,必然花费了无数心血去研究破解之道。

她记得这个,意味着她记得他们之间那段亦敌亦友、充满博弈的过去,也记得……他曾经带给她的压力和束缚。

这份“”天罗地网”的记忆,在此刻被唤醒,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在他本就悔恨交加的心上。他不仅没能保护她,他引以为傲的能力,却曾是她需要奋力对抗的阴影。

“对不起……”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最终他化作这三个沉重无比的字。他不知是为“天罗地网”给她带来的巨大压力道歉,还是为所有的一切。

言廷唤醒的是“黛珂”,但却是被彻底清洗后的“黛珂”,加上对黛川的滔天恨意,和过往言廷“天罗地网”给她的压力。

她把混乱记忆里的“天罗地网”和劫囚的“天罗地网”归咎于言廷这个“劲敌”。

然而,这股因想起“天罗地网”而产生的怨气,并未冲散她对黛川的滔天恨意,反而像投入烈焰的一点油星,让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和姐妹所处的绝境!

前有言廷这样的强敌,后有黛川那个不择手段的恶魔!

她眼中的混乱再次被冰冷的决绝取代。个人之间那点微妙的怨怼,在姐妹共同的血海深仇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近乎残酷的清醒。

“必须……唤醒黛茜。”她重复道,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是对黛川的恨,也是对摆脱一切束缚(包括言廷的“天罗地网”)的决绝,“然后…杀了黛川…还有你…言廷…清算所有!”

情况比言廷预想中的好,至少她醒过来还记得他。

“好,我等你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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