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胛传来剧痛，牙齿刺穿皮肉，深入肌理。
晏北玄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但他没有推开戚清辞。
他反而收紧臂膀，将怀里彻底失控的人锁得更死。他任由那两排牙齿，在他的血肉里留下更深的痕迹。
这疼痛是一个坐标，一个让他确认戚清辞就在他怀里的坐标。
戚清辞正用这种方式，确认着他的存在。
等戚清辞终于耗尽了力气，牙口微微松开，晏北玄这才垂下眼睫。他的呼吸拂过戚清辞汗湿的额发。
他的视线落在戚清辞嘴角出声，那里沾着一丝属于他的血。
下一刻，他低下头，在那沾染着他血迹的唇角，舔了一下。
带着点点甜味和铁锈的腥气在两人的唇齿间化开。
这股味道，比任何安抚都更有效。
原本还在挣扎的戚清辞，动作停了下来。
他的脑袋慢慢靠近晏北玄的肩膀，像在观察着什么。突然他伸出舌尖，在那片血肉模糊、正不断渗出血液的伤口上，轻轻舔舐。
“……咸的。”
他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
随即，他找到了新的乐趣，开始专注地、一下一下，用舌尖舔舐晏北玄肩上那圈齿痕。
晏北玄的身体，从里到外，彻底僵住。
片刻之前，戚清辞舔舐他的喉结，点燃的是他身体的反应。
此刻，这舔舐伤口的动作，却直接冲垮了他用以束缚自己的堤坝。
痛感与另一种陌生的感觉交织，在他每一寸皮肉下蔓延，让他战栗。
他能感知到，那舌尖是如何描摹着每一道齿痕的轮廓，如何卷走他流出的血液。
每一次触碰，都带起一阵电击般的冲击，让他大脑空白，意志濒临瓦解。
这个疯子。
这个小疯子！
晏北玄的喘息变得沉重，眼底的黑色翻涌，即将吞噬他最后残存的清醒。
他死死咬着牙关，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弧，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没有当场撕碎这个在他心上、在他身上纵火的人。
“戚清辞……”
他的嗓音磨着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骨里挤出来的。
“够了……”
“别再……”
可沉浸在血腥味里的戚清辞，根本听不见他的警告。
舔完了伤口，他又开始啃咬旁边完好的皮肤。他用牙齿，用舌尖，在晏北玄的脖颈与肩窝，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印记。
晏北玄额角的青筋一根根凸起，狰狞地跳动。
他感觉自己即将失控。
就在理智彻底崩溃的前一秒。
他做出了决定。
或者说，他放弃了抵抗。
于是他选择遵从自己的心，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
只听“撕拉”一声，是布帛撕裂的闷响。
晏北玄猛地翻身，将原本在他身上作乱的戚清辞，整个压进身下柔软的被褥里！
“唔！”
视野天旋地转，让戚清辞发出一声不满的抗议。
他睁开那双凤眼，迷茫地望着上方。那具躯体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和浓郁的血腥气。
晏北玄再也无法忍耐。
他低头攫住了那两片嘴唇，凶狠地、野蛮地，攻城掠地。
戚清辞像一个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终于寻到了一线生机。
体内的烈焰仍在焚烧他的五脏六腑，烧得他神智不清。可唇齿间渡来的、夹杂着血腥味的清冽气息，却浇熄了他喉咙里灼人的焦渴。
很舒服。
一种让他忘记一切的舒服。
戚清辞的大脑已然停摆，只剩下身体的本能。
他的身体，彻底背叛了他的意志。
挣扎消失了。
他紧绷的脊背完全软化，瘫倒在床褥之间。
他甚至仰起头，微微张开干裂的嘴唇，更急切地迎合着那让他感到舒适的掠夺。他的喉间溢出一声细碎的、带着哭腔的喟叹。
晏北玄感到他的顺从，眼眸骤然暗沉，化作吞噬一切的黑洞。
他的一只手依旧压着戚清辞的双手，高举过头顶，禁锢在软枕上，不容挣脱。
另一只带着薄茧的手，却早已不安分。
那只手沿着他脖颈的线条一寸寸下滑，带着一种巡视的意味。
划过他汗湿的锁骨，感受那皮下因他的碰触而加速的搏动。
最终，落在那纤细的腰间。
隔着湿透的薄衫，他能清晰感觉到掌下肌理的温度与紧实。他反复地、极具占有意味地摩挲着，仿佛要用自己的掌纹，将这具身体的每一寸都记忆下来。
每一个动作，都裹挟着克制，与疯狂。
时间，在御书房内被拉长、凝滞。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汗水与龙涎香混合的气息。
只剩下两人交错的、越发粗重的呼吸，与唇齿纠缠间，愈渐清晰的水声。
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那股清凉的慰藉，终于将戚清辞体内焚身的燥热，压下去了几分。
然后在晏北玄的胸膛中昏睡过去。
睡梦中他的理智，在无尽的黑暗中，开始一点点上浮。
当他再次睁开眼。
凤眸里的迷离与混沌褪去，视线终于聚焦，恢复了清明。
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明黄色的龙纹帐顶，金线在昏暗中闪着光。
身下是陌生的、绣着九爪金龙的锦被。
一双有力的臂膀将他紧紧禁锢。
戚清辞被勒的有点难受，下意识的动了动，然后身体里传来一阵阵酸痛。
皱着眉，仔细回想着发生什么事情了。
然后就是一堆零碎的记忆片段开始播放。
其中一个画面，让戚清辞震惊到瞳孔放大。
一个男人。
用绝对侵犯的姿态，将他死死压在龙床上的男人！
双手被高举过头，被人用一只手就轻松禁锢，手腕被捏得生疼。
衣衫被扯得凌乱，大片的胸膛和腰腹暴露在空气里，激起一阵名为羞耻的战栗。
那个男人的唇，还在他的唇上碾磨，带着他自己的血的味道！
那个男人的手，正放在他的腰上！
那张脸……
那张他刻骨铭心、日夜诅咒的脸……
晏北玄！
“！！！！！”
所有混乱、屈辱、不堪的记忆瞬间回溯！
被下药的燥热，无意识的投怀送抱，啃咬对方的疯狂，还有此刻……这被侵犯、被掌控的姿态……
他甚至……甚至在那掠夺中感到了一丝可耻的舒适……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撕心裂肺、混杂着惊恐与暴怒的尖叫，骤然划破了房内的死寂！
戚清辞像是心脏被狠狠刺穿，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化作岩浆，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爆发出全部的力气，猛地一弓身，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带着要将一切焚尽的恨意，一脚狠狠踹向对方的腰腹！
“砰——！”
沉浸在睡梦中的晏北玄，毫无防备。
胸口传来骨头开裂般的剧痛，巨大的力道让他呼吸一窒，整个人瞬间向后仰倒，以一个狼狈的姿态，从龙床上重重摔了下去！
“咚！！”
沉闷的巨响，是身体砸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的声音，甚至还带倒了床边的矮几。
“狗！皇！帝！”
戚清辞手脚并用地爬起，那双凤眼因极致的愤怒与屈辱而血红一片，燃烧着毁灭的火焰。他抓起床上沉重的玉枕、锦被、茶杯，所有能抓到的东西，疯了一般朝着地上的晏北玄劈头盖脸地砸去！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只剩下毁灭自己和对方的本能。
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他被这个他恨之入骨的男人亲了！摸了！
还......
最让他崩溃的是，在那片刻的迷乱中，他竟然觉得……舒服？！
这个认知，比一刀杀了他还要让他恶心、痛苦！
在戚清辞的认知里，他还是一个纯情的少年，甚至还想过等跑路江南后，找个自己喜欢的女子成个家！
“脏了……我脏了！！”
他一边砸东西，一边语无伦次地咆哮，声音里带上了绝望的哭腔。他伸出手，用指甲狠狠抓挠自己的手臂和嘴唇，像是要将那层被碰过的皮肤硬生生撕下来！
指甲划过之处，立刻留下几道刺目的血痕。
而被他当成靶子的晏北玄，只是单手撑地，另一只手狼狈地捂着剧痛的胸口，发出一连串猛烈的咳嗽，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几件杂物砸在他身上，砸得他闷哼连连，他却没有躲，更没有还手。
狼狈的帝王缓缓抬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床上那个濒临崩溃的人。
那眼神里，有被踹下床的错愕，有胸口传来的剧痛。
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和一种病态的、满足的纵容。
在他的眼底，正缓缓浮起一抹笑意。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自己咳血的嘴角，那味道，和在他肩上的一模一样。
这才是戚清辞。
会反抗。
会对他亮出爪牙的戚清辞，终于回来了。
“清辞……”
他喘息着，声音因剧痛而嘶哑，却又带着一丝愉悦。
“你冷静点……”
“冷静你个头！”
戚清辞抓起最后一只枕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了过去。
“晏北玄！我与你，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