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牵动伤处,剧痛如同爆炸般在程野体内炸开,眼前瞬间被浓重的黑暗覆盖,金星乱舞。
但他咬碎了牙关,凭着最后一股狠劲,将身体狠狠塞向那个仅容一人勉强爬行的洞口。
后背撞上洞口坚硬的岩石边缘,那敷着根茎的伤口被狠狠挤压、摩擦,尖锐的刺痛混合着药草的刺激感,让他几乎昏厥。
冰冷的岩石碎屑和湿滑的苔藓粘满了他的后背和手臂。
“呜——!”旺旺发出一声极度惊恐的呜咽,被这亡命一扑的剧烈动作挤压得几乎透不过气,小小的身体在程野的臂弯里僵硬地绷紧。
就在程野半个身体挤进洞口,试图将旺旺和自己完全塞入的刹那。
“嗤啦——!!!”
身后,那令人灵魂冻结的撕裂声再次响起!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密集!
惨绿色的光芒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冰冷意志,狠狠撞在岩缝入口他们刚刚离开的位置!
刺目的绿光瞬间填满了整个入口空间,将岩缝内部映照得一片惨绿,程野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投射在身后岩壁上的、因剧痛而扭曲的剪影!
剧烈的腐蚀声如同无数滚烫的烙铁同时插入冰水,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
入口处仅存的焦黑树根残骸和岩壁本身,在这狂暴的绿光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和碎裂声!
岩石被灼烧、剥落,大块大块的碎石带着青烟和刺鼻的焦糊味向洞内迸溅!
那冰冷的意志如同附骨之疽,紧紧追随着绿光涌入,带着被猎物逃脱激起的滔天怒意和更加贪婪的吞噬欲望,疯狂地挤压、舔舐着入口处的每一寸空间,试图抓住那正在消失的猎物!
程野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意志冰冷的“指尖”擦过他的脚踝!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贴上他的皮肤!
“进去!”程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用尽全身力气,不管不顾地将自己和旺旺狠狠向那狭窄、湿滑、向下倾斜的黑暗孔洞深处撞去!
狭窄的通道如同冰冷的巨兽食道,瞬间吞噬了他们。
身体在湿滑的苔藓和棱角分明的岩石上摩擦、翻滚,每一次撞击都让程野眼前发黑,右肩和后背上敷着的根茎几乎被蹭掉,那尖锐的刺痛与摩擦的钝痛交织,撕扯着他的神经。
旺旺惊恐的呜咽被颠簸挤压得支离破碎,小小的身体在程野怀里剧烈晃动。
他只能拼死用左臂护住它的头颈,蜷缩身体,任由黑暗裹挟着他们向未知的深处坠落。
身后,那惨绿的毁灭之光和刺耳的腐蚀声被迅速拉远、隔绝,仿佛被厚重的岩石帷幕猛然合上。
但那冰冷意志最后扫过脚踝的触感,如同跗骨之寒,依旧烙印在程野的感知里,提醒着他们并未真正摆脱那致命的威胁。
翻滚终于停止。
程野重重地摔在一片冰冷、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潮湿的泥腥味混合着苔藓的霉味直冲鼻腔。
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尤其是右肩,火辣辣的痛感下,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正在渗出。
他顾不得自己,第一时间挣扎着撑起身体,摸索怀里的旺旺。
“呜……”小家伙微弱地回应了一声,身体依旧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但似乎没有在翻滚中受到额外的重伤。
程野摸索着它后腿敷药的地方,指尖触到一片湿滑黏腻——药泥果然被蹭掉大半,伤口暴露在阴冷的空气中。他的心猛地一沉。
他艰难地抬起头,试图看清周围。
绝对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隔绝了所有光线。
只有耳朵里充斥着声音: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旺旺断断续续的呜咽,还有……水滴。
滴答,滴答,带着空旷的回响,从不知哪个方向的岩顶落下,砸在冰冷的地面或水洼里。
这细微的声音在死寂中无限放大,反而衬得这地底空间更加幽深、死寂。
程野强迫自己冷静。他不敢发出光亮,那无异于给可能存在的追踪者点燃灯塔。
他只能依靠触觉和听觉。他轻轻放下旺旺,用颤抖的手摸索着身下的地面。
冰冷、坚硬,是岩石。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苔藓,有些地方还积着浅浅的、冰冷刺骨的水洼。他小心翼翼地扩大摸索范围。
空气虽然潮湿阴冷,带着浓重的土腥和苔藓腐败的气息,但似乎还在流动,至少没有窒息感。
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有空气流动,意味着这里并非完全封闭。
他摸到一面粗糙、湿冷的岩壁。
触手冰凉,棱角硌手。他扶着岩壁,忍着剧痛,极其缓慢地坐起身。
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毒素带来的麻痹和灼烧感在短暂的亡命奔逃后再次占据了上风,四肢沉重得不听使唤。
他咬紧牙关,抵抗着身体深处传来的虚弱和想要就此瘫倒的欲望。
旺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艰难,挣扎着凑近,温热的鼻尖轻轻碰了碰他支撑在地面的手。
那微小的触碰带着一丝依赖和安慰。
程野心中一暖,又泛起一股酸涩。
他摸索着将小家伙重新抱回怀里,感受着它微弱却依然存在的心跳。
现在怎么办?
退路已被那恐怖的怪物彻底封死,甚至可能正在挖掘追踪。
前进,只有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他必须动起来,在这里停留就是等死。
无论是寻找可能的出口,还是寻找新的庇护所和……新的生机。
他撕下自己破烂衣襟相对干净的一角,摸索着重新给旺旺后腿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
然后,他再次摸向自己右肩和后背。敷药的伤口在翻滚中撕裂得更严重了,温热的血液正缓慢地渗出,粘稠而冰冷。
他咬着牙,摸索着将口袋里剩下的、几乎被压成泥的根茎碎屑,胡乱地再次按在伤口上。
尖锐的刺痛让他浑身一颤,闷哼出声。
做完这一切,他靠着冰冷的岩壁喘息片刻,积攒着所剩无几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