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空气仿佛凝固。林父那双因震惊和贪婪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林晚意手中的空木盒和她颈间并排佩戴、隐隐生辉的两枚玉坠。他精心藏匿、觊觎多年却无法打开的宝盒,竟真的被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女儿”轻易开启!那里面的东西,还有那明显不凡的玉坠,都必须是他的!
“把你手里的东西,还有脖子上的玉坠,交出来!”林父的声音因急迫而尖利,他上前一步,伸手就想抢夺,平日里那点虚伪的慈父面具彻底撕碎,露出贪婪凶狠的本相。
林晚意在他伸手的瞬间,猛地后退一步,将母亲的信物紧紧护在身后,脊背挺得笔直,眼神冰冷如刃,直视着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林董事长,这是我的东西,我母亲留给我的。你有什么资格索取?”
“资格?我是你父亲!这林家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苏念卿带来的所有东西!”林父气急败坏,面目狰狞。
“父亲?”林晚意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淬满了冰碴,“一个设计玷污我母亲、害死我生父、多年来对我冷暴力、觊觎妻家遗产的男人,也配称父亲?”她字字清晰,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当众剖开他肮脏的皮囊。
林父被这毫不留情的指控激得浑身发抖,尤其是看到闻声赶来的几个佣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更是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忤逆不孝的东西!我看你是被陆寒州灌了迷魂汤,连基本的人伦都不顾了!今天我就替你死去的妈好好管教管教你!”
他彻底失去了理智,竟扬起手,朝着林晚意的脸狠狠掴来!
那一瞬间,林晚意没有闪躲,只是用一种极致冰冷、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的目光看着他。然而,那只挥下的手,却在半空中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掌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陆寒州如同凭空出现,高大的身影挡在林晚意身前,周身散发出的凛冽寒气,让周围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他甚至没有看林父,只是微微侧头,低声问身后的人:“没事吧?”
“我没事。”林晚意看着他坚实的背影,心中最后一丝因独自面对而产生的紧绷,也彻底松缓下来。他来了,一如既往,在她最需要的时刻。
陆寒州这才将冰冷的目光转向脸色煞白、试图挣脱却徒劳的林父,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董事长,动我的妻子,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你……你们……”林父手腕被攥得生疼,看着眼前这对并肩而立、气势逼人的年轻男女,一股混合着恐惧和绝望的寒意从脚底窜起。他意识到,眼前的林晚意,早已不是那个可以任他拿捏的孤女,她身后站着的是他林家根本无法抗衡的陆寒州,以及……她手中可能掌握的、足以颠覆林家的秘密和力量!
林晚意从陆寒州身后缓缓走出,与他并肩。她不再看色厉内荏的林父,而是目光平静地扫过庭院里那些或惊恐或复杂的面孔,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
“今日,在场各位做个见证。我林晚意,与林家,恩断义绝!从今往后,林家是荣是衰,是生是死,与我再无半分瓜葛!我姓林,是随母姓,纪念我母亲苏念卿,与你们林家,毫无关系!”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如同斩断枷锁的利剑。说完,她拉起陆寒州的手,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恋。
“站住!你们不能走!把东西留下!”林父不甘心地嘶吼,还想冲上来,却被陆寒州带来的两名保镖不动声色地拦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林晚意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将积压在心头二十多年的浊气彻底吐出。她没有哭,反而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清明。
陆寒州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看到她眼中残留的冷意,也看到那冷意之下,破土而出的、更加坚韧强大的光芒。他伸出手,轻轻抚过她方才被林父意图掌掴、此刻却毫无惧色的脸颊。
“做得很好。”他低声道,语气中充满了骄傲。她独自面对仇人的勇气,当众割裂关系的决绝,都让他看到了一个真正浴火重生的林晚意。
林晚意握住他的手,将脸颊在他温热的掌心蹭了蹭,像一只寻求安慰却又充满力量的小兽。“我只是……拿回了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斩断了早就该断的牵绊。”她抬眼看他,眼中终于漾起一丝属于这个年纪的、带着依赖的柔软,“幸好你来了。”
“我永远都会在。”陆寒州承诺,俯身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
这一刻,在林家老宅门前恩断义绝的决然离去,是林晚意对过去彻底的告别,也是她以独立姿态宣告新生的胜利。她不仅夺回了母亲的信物,更在心理和道义上,完成了对林家的第一次、也是决定性的反击。这是她人格独立、意志强大的高光时刻!
车辆平稳驶离林家范围,林晚意小心翼翼地将两枚玉坠都取下来,放在掌心。当两枚玉坠并排放在一起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它们内部那莹润的光泽仿佛活了过来,微微流转,彼此呼应,甚至……那略小一枚的玉坠内部,在光线下,隐约浮现出比之前更加清晰的、如同微缩星图般的纤细纹路!
“寒州,你看!”林晚意惊呼。
陆寒州靠边停车,凝神看去,眼神骤然一凝。
那新浮现的纹路,与之前“明月珰”投射出的星图既相似,又有所不同,更像是一幅……补充或者指引图!
难道,这两枚玉坠合在一起,才是苏家传承信物的完全体?才能揭示“云深之处”或者“守璧人”的真正秘密?
母亲留下的这枚真正玉坠,竟然隐藏着如此关键的、连苏荷都未必知晓的更深层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