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矛头从未指向过清尘,欢欢入院后渐渐脱离了危险期,终于在输液后的第四个小时尿出了第一泡尿,眼皮上松松垮垮的条纹也渐渐褪去。清尘拿着尿桶里的尿宝贝似的给护士看。一整夜的紧张在这一刻放松下来。
夜阑又去了老爷子那边。他们夫妻俩总有忙不完的事情。其实,清尘的能力并不比夜阑逊色。她虽然身体娇小,却是个精力充沛意志坚定的人。自从来了这医院,她一个人拿药、打饭、抱孩子上厕所,她那蕾丝花边的裙摆不停的转动,忙碌成了习以为常。另一边,她的丈夫夜阑也不曾闲着,老爷子得了这个病后想方设法的折磨人,一会儿要水,一会儿要把床椅摇高,时不时将痰吐在地上,总是穿着鞋子睡觉,夜阑皱着眉头劝告,他却全然不听只让他走,要女儿夜昙来照顾他。
“你应该来看看欢欢。”清尘跟他说。她掐着自己只剩骨头的腰,欢欢生了一场大病,瘦的人却是她。
做完手术后,老爷子的病好的出奇的快,在欢欢出院没有多久,他紧跟着也出院了。
“我爸要住到家里来。”夜阑说。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我不同意!”清尘脸色难看说出的话语速很快。
可是,她们,黄小蝶和夜昙并没有给她接受这件事的时间。出院前,他们找人送来了床、被子、枕头和换洗的衣服,在清尘带着孩子外出散步时一股脑全带进来,放到小房间整理好。
等清尘回家时,看到的就是大门敞开,纸箱泡沫遍地的场景。她攥起拳头朝纸箱猛踢,心中感叹他们的动作还真是迅速!
就在这时,楼梯间里传来叨叨叨的声音,仔细听了会发现说的是“小心、小心!”
“这个楼层还是有一点高了!”黄小蝶也来了。
清尘站在门口,一眼不眨的看着三个人从下面一点一点冒出头来。看见他们的瞬间,她的眼睛里都是刀子,太欺负人了!
不过他们三个倒是一脸无所谓,黄小蝶走在前面,夜昙扶着老爷子,从清尘面前走过,直奔小房间。他们竟然选择无视她!
“喂,这是我家,你们把他弄过来,经过我同意了吗?”清尘说,语调里带着不可置信的威严。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夜昙转过头冷着脸说:“你家长辈没教过你怎么说话吗?”
“你们算哪门子长辈?”
“他在没生病之前没少贴补你们,现在生病了你们又不要他了,这不是过河拆桥吗?”夜昙叉着腰问。老爷子不管这些,低头往小房间一点一点挪步。
“是吗?可是我听说他光做手术就花了十几万,后续的治疗费用也花了不少吧?我给了夜阑十万,这十万够不够老爷子这些年的补贴?据我所知,老爷子开点挣得钱都给你妈用了吧,后来离婚你妈也带走了不少。所以别什么事情都往我们身上推,我们手可没有那么长。”清尘说着,把孩子往房间里拽拉到了卧房,给了她一部手机让她玩,然后把门关上,她今天一定要把老头子赶出去。
夜昙抿着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这个人越是愤怒,越说不出话来,没一会儿,嘴角竟然有了白色的泡沫,她用手擦去。
清尘往楼梯口看,又走了两步往楼下望去,楼梯空无一人,她只好又回到卧室,将电视打开,从欢欢手里拿过电话打给夜阑。
她问夜阑人在哪里,为什么躲在外面不回来,当得知他就在车里不肯上来时,他像一头雄狮用最猛烈的怒吼表达自己的不满。很快夜阑上来了,黄小蝶小跑着说他们也没想到清尘会这样生气,还质问他不是和清尘说好了嘛,怎么会临时变卦。夜阑当然不肯说清尘从始至终都没有不同意过,他解释说清尘只是没想到金和平会那么快就住进来,一下子家里住了一个男的她有些难以接受。
“小清啊!”她总是这样叫她,她觉得这样显得她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