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那个以往趾高气扬、谈笑风生的秦浩蹲在那哭得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那一幕，滑稽又可笑。
可现场却无一人发出笑声。
因为他们清楚，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秦浩，大抵也会哭出来吧。
曾经有多么不可一世，现在就有多么委屈。
许久，陈子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愤怒，冷声道：“姜学弟，够了吧。”
显然，他只想赶紧让这一场闹剧结束。
姜尘转头看向陈子恒，表情一脸无辜道：“我没做什么吧，是他自己哭的。”
陈子恒语噎，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因为姜尘说的没错，他从头到尾什么也没干，甚至话都没有说几句。
可如果不是他，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姜尘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情本来就和他没有关系，他跟过来只是出于好奇。
至于他明明是个怕麻烦的人，却为什么一反常态替林萍出头？
他也说不清。
见不得男人打女人？
也或许是自己也是个渣男，所以同类相斥吧？
他的视线转向林萍和她身后的女孩，平静道：“走吧？”
闻言，两个女孩像是刚刚才回过神，连忙点了点脑袋。
姜尘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
两女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陈子恒沉着脸，静静地看着三人离去。
……
出了演播厅，冷风灌进走廊。
那种冷意，让人从内到外都清醒了几分。
姜尘走在前面，脚步稳而轻。
林萍和那个女生跟在后面，谁都没说话。
三人就这样安静地走了一路，直到快走到校门口时，林萍终于忍不住开口。
“刚刚……谢谢你。”
林萍越想越觉得刚才那一幕像梦一样。
事实上，当时秦浩抬起手挥向她的时候，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已经闭上眼睛，提前等待疼痛了。
但……疼痛没有来，再睁开眼，就是姜尘那宽阔的肩膀挡在她前方。
再之后，他就站在那儿，没有狠话，更没有做什么，却有种书里写的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
这让她对眼前的男人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好奇。
姜尘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林萍咬了咬嘴唇，又道：“其实你刚站在我前面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要被打了。”
姜尘微微侧头，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结果让你失望了？”
“不是！”
她立刻摇头，眼神发亮，“我是想说……为什么他们……他们那么多人都怕你？”
姜尘轻笑，没说话。
想到这，她忍不住低声道：“菜……姜尘……你是不是这个学校的扛把子啊？”
姜尘脚步一顿，转头看她一眼，然后突然伸出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哎呀——好痛！”林萍吃痛，立刻捂住额头。
姜尘没好气地说道：“少看那些古惑仔的破片子。什么扛把子、老大，全是笑话。里面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说对了。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说完，他接着看向林萍身后那个女孩，“还有你……嗯……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我叫周语……”周语可能是没想到姜尘会突然和她说话，明显有些慌乱。
她抿着唇，指尖在袖口上轻轻拧了下，迟疑片刻，又小声补了一句：“过了年就18岁了。”
姜尘脑海里立马浮现出的念头就是——18啊……嗯……那合法了……
但马上就被他掐灭了，“咳咳！”接着他干咳了两声，“高三？”
“嗯嗯。”
姜尘点点头，表情突然严肃道：“现在是你人生最重要的关口，好好学习，别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意义的感情上。”
闻言，周语愣了一下，然后低下脑袋，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姜尘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年纪，正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时候，对情感的有太多好奇和和期待也正常。
随即，又淡淡地补了一句：“考上大学，再去喜欢谁都不迟。”
这时，三人已经走到了校门。
“行了，你们自己打车回去吧。我走了。”
姜尘说完便转身，直接朝着宿舍的方向离去。
风吹起他衣角，阳光下那背影拉得很长。
林萍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
一直到身旁的周语拉了拉她的衣角，“萍姐，他走了……”
“啊？”林萍猛地回过神，连忙别过头，掩饰似的咳了两下。
“我看到了啊，我又不是瞎。”
周语轻轻推了她一下，试探道：“哎呀，你不会是喜欢上姜学长了吧？”
“放屁！”林萍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声音比平时高了半个度。
可说完，她自己也愣了愣，耳根更红了，急忙又补一句，“老娘帅哥见多了，怎么可能因为他帮了我一次……就那样！”
周语再次：“真的吗？”
林萍斩钉截铁：“千真万确！”
闻言，周语的表情像是松了口气，语气放轻：“那就好，那就好。”
林萍本想顺势点头，却忽然察觉出这话里的味道不太对。
她眯起眼，盯着周语，“好什么好？”
周语低着头，垂下的双手，手指不自觉地打着圈圈，有些羞涩道：“就是……就是……我……可能喜欢上他了……”
这个年纪的正是懵懂，一个颜值突出，又自带气场和神秘感的学长，怎能不叫少女小鹿乱撞。
“——不行！”
林萍几乎是下意识喊出声。
那语调之高昂，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周语愣了：“为什么啊？”
林萍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才刚从一个坑里出来，又想跳进火坑？刚出虎口又要入狼窝啊？”
“可姜学长看起来不像坏人啊。”周语小声反驳。
“你怎么知道他不像？”
林萍抬眼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一点莫名的急躁，“男人有几个写在脸上是好人的？那家伙长得人模狗样的，还在学校里作威作福，怎么可能是好人？！况且……人家可能也有对象了！”
周语被她怼得一愣，怔怔地看着林萍。
空气静了几秒。
林萍忽然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头了。
她撇开视线，咬了咬唇，故作镇定地丢下一句：“反正不行！”
说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胸口闷得发烫，像是有火在往上窜。
“我先走了。”她低声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风从她耳边呼呼灌过，乱了她的发，也乱了她的心。
她越走越快，脚步几乎像是在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