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不远处跑过来一个小太监,拾墨看到他就皱起了眉头,这十年来宫里面的太监宫女都不知道换了几批了,南鸢自然是不记得这个小太监是哪个宫里的。
只是拾墨的反应实在有趣,好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听不得那个小太监开口说下一句话,急忙地托付南鸢几句话:“我这边有点事情要处理,殿下那边就麻烦阿春姑娘你了。”
南鸢问:“他是谁?”
那个小太监刚想开口,就被拾墨捂住了嘴:“这里我能处理,不用劳烦太子殿下。”
南鸢还想说些什么,书房里面就传来了一句冷嘲热讽:“父皇,也不知道是谁连个为你调香的人都没有。”
南鸢一听不好。
旁边嬷嬷早已经准备好切好的水果。
南鸢端着就流利的进去了。
父子俩刷刷的抬头看向南鸢。
原来是沈望注意到了沈南昭书房中的香,那个是苏依湄为沈南昭调的。
沈望已经很久没有进过东宫,这里说变化大也不大,就是空荡荡的许多,他看着他那蠢货儿子就闹心。
“一点香而已,苏依湄对吗?朕好像记得她都不知道那里送了多少次香,怕不是朕不要了,就给你了吧。”
沈望口头功夫就从来没有对沈南昭客气过。
沈南昭冷笑:“依姨向来大度,她甚至关心自己身边的下人,每个人都会送点驱蚊的香,这有什么,这个香可是她单独为我调的。”
南鸢小心翼翼地把水果端到案前,不想掺和他们两个,可是沈望偏偏将她拉入怀中:“听到没有,这个蠢货说没有人为朕调香,朕现在命令你每日都要为朕调香。”
又将香薰放置在南鸢面前。
沈望道:“要这个一模一样的。”
南鸢眼眸暗了几分,总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这个暴君的眼里暴漏无疑。
而沈南昭不服:“这是儿臣的贴身侍女,凭什么要帮父皇调香。”
南鸢糊弄的说道:“我觉得太子殿下说的有道理。”
她可不想真的为沈望调什么鬼香。
沈望握着她的那只手腕用力了几分:“你不愿意?”
南鸢苦涩的笑了笑,她哪敢。
“那……自然是不敢的。”
沈望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一个星星灯,沈南昭看到了,紧张地想要抢回来。
可是沈望把这个星星灯塞到了南鸢手上:“你,把它给砸了。”
“不行!”沈南昭大喊。
谁不知道沈南昭特别稀罕这些灯。
南鸢真不想给自己找仇恨,谁不知道沈南昭最稀罕苏依湄了:“我……这不好吧?”
“朕是天子,你敢不从?”
“你不会是因为那一点香故意为难我吧?”
“朕有那么无聊吗?”
沈南昭试图将这盏灯抢回来,可是没有办法,扑了个空:“父皇,你不能碰我的东西,这个是依姨亲手给我做的。”
“怪不得……那么丑,和其他的摆在一起,简直是在玷污着你的生母。”
和沈望在南鸢面前吵起来本就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一股无名火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紧紧的拽住了他的心。
不甘心。
愤怒。
不平。
想到了那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女人。
就算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在自己的生活当中,可是她的影子好像是永远都甩不掉一样。
为什么?
“父皇又提我的生母有什么意思?依姨知道我怕黑,特地的给我送来了这些星星灯,而您总是说着我的生母,可她管过我一点吗?”
沈望没有说话。
他似乎对于前皇后,一直以来都很少很少的对沈南昭解释什么。
沈南昭见他又是这副沉默模样,更是气极,冷笑一声:“你总是这样!从前我掀了她的灵台,不肯给她磕头,你罚我跪殿、罚我受鞭刑,我认!可现在,你连我珍视的东西都要毁去?这宫里人人都只敬我储君的身份,唯有依姨把我当个人看,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
沈南昭又道,或者是情绪上头,什么话都敢说,每一个字都踩在沈望的底线上,这偌大的皇宫怕是只有太子殿下敢这么跟陛下说话。
而陛下又似乎对太子殿下格外的有耐心。
毕竟如果没耐心的话,换做旁人早已经脑袋落地了,绝对不可能是吵几架,挨几个鞭子可以解决的事情。
“这宫里面总说父皇你恨透了我的生母,她的名字是这宫里面的禁忌,可是只有我知道,她在你眼里有多少分重?可在我眼里,她不过是这世上最狠心、最不负责任的母亲!”
南鸢听着这一番话心里多的是不好受,张嘴了好一刻也说不出半个字。
如今他字字句句皆是怨怼,每一声“不负责任”,都是实话。
她连辩驳的资格都没有,是她欠了他,欠了这个她日思夜想的孩子。
沈望却冷声说道:“放肆!她是你的生母,轮不到你如此诋毁!”
“诋毁?父皇,你总是这样!你总让我尊她敬她,可她何曾管过我分毫?她为了抛弃我,连死都做的到,你还想着我去尊重她?”
他扬手便要朝沈南昭脸上扇去,那力道之重,若真落下,定会让沈南昭当场见红。
沈南昭梗着脖子,眼底满是倔强的恨意,竟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他的脾气比他的父亲还要大。
但就在那巴掌即将落下的瞬间。
南鸢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了上去,颤抖着伸手,死死攥住了沈望的手腕:“陛下……”
她的指尖冰凉,力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的眼眶里面满是泪水,在祈求他。
那瞬间浇灭了沈望大半的戾气。
沈望浑身一僵,那即将落下的巴掌,竟硬生生顿在了半空。
他侧头看向南鸢,眼底的怒火还未完全褪去,却渐渐染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沈南昭都已经准备挨打了,可是没有打下来,他又继续僵着脖子说,似乎是想把自己的委屈都说出来:“还有你父皇,还有你,你总是不懂,幼时我怕黑怕打雷,提着盏小灯去找你,你眼里只有奏折与朝堂,宫里嬷嬷们都说储君当刚毅,不许我露半分怯意,唯有依姨会抱着我,替我挡着那些吓人的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