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裂隙的风突然滞涩,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攥住。
凤无殇的涅盘火撞在暗能屏障上,金红焰浪炸开的刹那,凤玲珑透明的躯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那感觉像被无数冰针钻进魂脉,每一寸都在尖叫着“碎裂”。
“姐姐!”凤若心的哭喊混着暗能的尖啸,成了刺向耳膜的钝器。
凤玲珑想张口说“别怕”,喉咙里却涌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妹们的脸庞在视野里扭曲、模糊。
父亲的魂光在哭嚎,墨渊辰的焚寂火撞来又弹开,像被无形的墙挡在另一个世界。
好冷啊。
这是她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念头。比悬崖下的岩浆更灼痛,比乱葬岗的寒夜更刺骨,是连灵魂都要冻成齑粉的绝望。
就在魂丝即将彻底崩断的刹那——
“嗡——!”
眉心突然炸开一点金红!那光芒不是火焰,却比世间任何火焰都要灼烈,像沉睡亿万年的星核突然苏醒,瞬间燎遍四肢百骸。
耳边响起“咔嚓、咔嚓”的脆响,不是魂脉断裂,而是碎骨重连的清越;
鼻腔涌入奇异的焦香,不是血肉燃烧,而是魂魄淬炼后的甘甜。
暗能在尖叫着退缩!
那些缠绕魂体的墨色丝线,触到金红光华便化作白汽,蒸腾起袅袅白雾,带着腐朽的腥气消散。
凤玲珑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锻造炉,每一寸魂丝都在融化、重铸,断裂处涌出滚烫的暖流,比混沌灵焱的狂暴更醇厚,比母亲的怀抱更温暖。
“这是……”苍玄的惊呼声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星纹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与眉心的金红产生共鸣,震得整个裂隙都在嗡嗡发颤。
远古的画面如潮水般砸进脑海:凤凰族初代女帝站在鸿蒙裂缝前,挥手剥离混沌中的无序之力,那力量凝成七彩灵焱;
她指尖燃起的金红火焰,则化作守护秩序的屏障。“灵焱是刃,涅盘为鞘”——母亲当年封印血脉的低语,此刻突然清晰如昨。
原来如此……
凤玲珑在光芒中睁开眼。不是用肉眼,而是用重获新生的魂识“看”到:混沌灵焱本就是凤凰族借来的“外力”,而此刻灼烧着她魂脉的,才是刻在血脉最深处的“本我”。
“呃啊——!”
一声清越的凤鸣冲破喉咙,不是痛苦,而是破茧的长啸!
包裹她的金红光茧突然炸开,万千火羽如活物般冲上天穹,将暗能撕裂出无数道口子。
凤玲珑赤足落地时,脚下的碎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化作金红的岩浆流淌,却在触及她脚踝的瞬间温顺如溪流。
长发不知何时化作金红,每一缕都缠着跳动的焰光,拂过脸颊时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
眼眸睁开的刹那,纯粹的金红中映出整个裂隙的景象——暗能的流动、魂光的震颤、甚至姐妹们急促的心跳,都清晰得像摊开的书页。
赤凰剑在掌心重新凝聚,剑身的七彩灵焱已褪成纯粹的金红,剑脊上浮现出与眉心相同的凤凰图腾,嗡鸣着与血脉共振。
她转头,看向假凤玲珑裹挟着墨色灵焱消失的方向。
那团曾被她视为“力量”的火焰,此刻在感知中只剩杂乱的躁动,像个找不到归途的孩子。
心口那处因灵焱离体留下的空洞,正被新生的金红暖流一点点填满,不是填补空缺,而是彻底取代——原来真正契合血脉的力量,是这种“我即火焰,火焰即我”的圆满。
“涅盘净火……”她轻喃,指尖挑起一缕金红。
火焰落在掌心,既不灼手,也不冰冷,像身体的一部分般听话。
抬眼时,眸光里的淡漠褪去,只剩洞悉一切的清明——那些失去与痛苦没有消失,只是化作了淬炼火焰的薪柴。
“姐姐!”
凤无殇扑过来的瞬间,被她抬手拦住。金红火焰在两人之间绽开一朵凤凰花,既挡住了妹妹的冲撞,又将一缕暖意送进她掌心。
“我没事。”凤玲珑的声音带着刚从熔炉里取出的微哑,却稳如磐石,“而且,我好像……终于找到自己了。”
暗影裂隙的风重新流动,带着金红焰光的暖意。
远处,假凤玲珑裹挟的混沌灵焱突然剧烈震颤,像是在本能地向往着这股同源却更纯粹的力量。
而凤玲珑望着掌心跳动的涅盘净火,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所谓宿命,从不是被什么力量选中,而是终于敢直面“失去”,拥抱“本我”的刹那。
凤玲珑回抱住妹妹,目光投向假凤玲珑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失去的混沌灵焱,她会亲手拿回来。但在此之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看向苍玄,指尖的涅盘净火轻轻一弹,金红火焰落在他的伤口上,竟瞬间止住了流血:“前辈,陨星台的路,还请指引。”
苍玄望着她眼中重燃的光芒,突然挺直了脊背,星纹玉佩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指向裂隙之外:“回家的路,一直都在。”
阳光穿过裂隙,在众人脚下铺就金色的路。凤玲珑牵着妹妹的手,掌心的涅盘净火温暖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