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花坊的晨光刚漫过窗台,苏晚就捧着沈氏夫妇的旧照片坐在石桌旁。照片边缘已有些卷边,背面“民国三十一年春”的字迹却依旧清晰,她指尖的淡白光轻轻扫过照片表面,感知里突然涌入一股强烈的灵脉波动——不是以往温和的共鸣,是带着画面感的“冲击”,像有人突然在她眼前展开了一幅活的民国画卷。
“怎么了?”陈砚提着早餐走进来,看到苏晚盯着照片出神,连指尖的光都在微微颤抖。他将豆浆油条放在石桌上,妹妹的旧罗盘顺势摆在照片旁,指针竟朝着照片中心转动,边缘的绿光与照片的白光交织,形成细碎的光带。
苏晚抬起头,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未散的恍惚:“照片里有‘时光碎片’,我能看到他们当年在私塾的场景——沈先生在教学生认灵脉符号,沈太太在窗台上种绿萝,连学生们的笑声都能‘听’到。”
陈砚立刻凑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没有特殊感觉,却能看到苏晚眼底映着的画面:青石板铺的私塾院子,老槐树的影子落在地上,十几个穿蓝布衫的孩子围在沈先生身边,沈太太手里拿着绿萝幼苗,正对着一个小女孩笑。“你能控制这种‘看见’吗?”他轻声问,生怕惊扰了这脆弱的灵脉连接。
苏晚摇摇头,又将指尖贴回照片:“只能跟着碎片走,画面会自己跳。你看——”她指着照片里沈太太的发簪,“现在能看到她父亲送她发簪的场景,说‘这簪子能感知灵脉,以后你要像保护它一样保护灵脉’。”
陈砚赶紧掏出笔记本,快速记录下苏晚描述的画面:“这可能是‘灵脉记忆具象化’,只有和残影有血脉或灵脉关联的人才能触发。你和沈太太有亲戚关系,才能看到这些碎片。”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林晓说顾小军那里还有顾明远当年拍的火灾现场照片,说不定也藏着时光碎片,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两人骑着电动车往北巷走,路上苏晚还在断断续续描述照片里的碎片:沈氏夫妇结婚时,柳静先生亲自来道贺,送了他们护灵铜片;沈太太怀孕时,在老槐树下埋下一个装有灵脉粉末的铜盒,说要给孩子留个念想;火灾前一天,沈先生把护灵箱藏进书架,还在旁边放了一张给女儿的字条,写着“等爹回来教你认星星”。
“字条!”陈砚突然停下车,“我们之前在护灵箱里没看到字条,说不定还藏在图书馆的书架里!找到字条,就能更清楚他们当年的计划。”
苏晚点头,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涩——沈先生终究没能回来教女儿认星星,那张字条,成了永远没能送出的牵挂。
到了顾小军的修车行,顾小军正在给一辆旧自行车补胎。看到他们,他立刻放下工具,从里屋拿出一个铁盒:“我爸当年拍的照片都在这儿,有火灾前的私塾,也有火灾后的废墟,你们慢慢看。”
铁盒里的照片用牛皮纸小心包着,陈砚拿出一张标注“民国三十一年冬·私塾课堂”的照片——和沈氏夫妇的旧照片不同,这张是黑白的,却能清晰看到沈先生在黑板上写栀锁纹,沈太太在旁边帮学生整理笔记。
苏晚的指尖刚触到照片,感知里的画面瞬间切换:昏暗的课堂里,沈先生压低声音对学生说“最近有黑衣人在附近转悠,你们看到陌生人要赶紧跑”,沈太太则把一张画着灵脉节点的纸偷偷塞给前排的学生,“把这个交给你爹,让他赶紧加固灵脉屏障”。
“他们早就知道危险。”苏晚轻声说,眼底泛起一丝湿润,“却没想着自己跑,还在保护学生和灵脉。”
顾小军叹了口气,又递过一张火灾现场的照片:“这张是我爸偷偷拍的,当时消防员还没到,他看到沈先生从火里冲出来,怀里抱着个孩子,又回去救沈太太,之后就没出来了。”
苏晚的指尖刚碰到这张照片,身体突然晃了一下——感知里的画面变得滚烫:火舌吞噬着私塾的屋顶,沈先生抱着一个学生冲出来,学生的衣服还在冒烟;他回头看了眼燃烧的教室,沈太太的声音从火里传来“护灵箱在书架第三层”;他咬咬牙想冲回去,却被两个黑衣人拦住,其中一个人左手缺了小指,手里的匕首正对着他的胸口。
“黑衣人拦住了他!”苏晚的声音带着颤抖,“沈先生不是没跑出来,是被黑衣人挡住了!顾明远看到的,可能只是一部分!”
陈砚立刻拿出顾明远的调查笔记,翻到“火灾目击”那一页:“笔记里写‘沈先生冲入火海后未出’,没提黑衣人——顾警官当年可能没敢写,怕被报复。”他抬头看向顾小军,“您父亲有没有跟您说过,火灾后有没有找到沈氏夫妇的遗体?”
顾小军摇摇头:“没找到,我爸说火灭后只找到一些烧焦的衣物和一个铜簪头——应该是沈太太的发簪。他总说,沈先生夫妇可能还活着,只是躲起来了,直到去世前都还在找他们。”
苏晚的指尖还贴在照片上,画面又跳了——火灾后的废墟里,顾明远偷偷捡起那个铜簪头,藏在怀里,后面跟着两个黑衣人,正对着废墟指指点点,缺小指的黑衣人说“没找到护灵箱,再搜搜附近”。“顾警官藏起了簪子!”她突然说,“他怕黑衣人发现簪子能感知灵脉,顺着线索找到护灵箱。”
陈砚眼睛一亮:“那簪子现在在哪?说不定还在顾警官的遗物里!有了簪子,就能更清楚当年的真相。”
顾小军想了想,转身走进里屋,没多久拿出一个小布包:“我爸去世后,我在他的旧箱子里找到的,一直不知道是什么,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个。”
布包里裹着一个烧焦的铜簪头,上面还能看到半截栀子花纹——正是沈太太发簪的一部分。苏晚的指尖刚触到簪头,感知里的画面突然变得清晰:沈太太在火灾前把簪子掰成两半,一半自己留着,一半塞给学生“拿着这个,去找苏清和,说灵脉有危险”;学生拿着簪子跑出去,却在半路遇到黑衣人,只能把簪子藏在老槐树的树洞里。
“另一半簪子在旧小区的老槐树下!”苏晚站起身,语气里带着急切,“学生藏起来的,后来可能忘了,或者没机会拿出来。”
陈砚立刻收好簪头,对着顾小军道谢:“谢谢您,这些线索对我们太重要了!我们现在就去旧小区找另一半簪子,找到后再跟您说结果。”
顾小军摆摆手:“不用谢,能帮我爸了却心愿,我也高兴。你们要是需要帮忙,随时来找我。”
两人骑着电动车往旧小区赶,路上苏晚还在梳理时光碎片里的信息:“沈太太把簪子掰成两半,是想留一条后路——一半自己带,一半让学生找我奶奶求救。可惜学生没送到,簪子也分开了这么多年。”
陈砚点头,又补充道:“顾明远藏起簪头,也是在保护线索。这些人当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灵脉,我们不能让他们的努力白费。”
到了旧小区,老槐树下还围着几个居民,看到他们,王婶立刻走过来:“你们怎么来了?照片没再出现了,是不是沈先生夫妇的心愿快完成了?”
“我们来找东西,沈太太的簪子另一半藏在树洞里。”苏晚指着老槐树的树干,“大概在一米高的位置,当年有个学生藏的。”
居民们立刻围过来帮忙,李婶找来一根长树枝,张姨的孙子还踮着脚往树洞里看:“我看到亮晶晶的东西!在里面!”
陈砚小心地用树枝拨开树洞的落叶和泥土,果然看到半截铜簪——和顾小军那里的簪头拼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栀花纹簪。他刚把簪子拿出来,苏晚指尖的淡白光突然爆发,两张旧照片(沈氏夫妇的和顾明远拍的)同时泛出强光,时光碎片在两人眼前连成了完整的画面:
——沈氏夫妇在私塾教学生守护灵脉,沈太太的父亲送来簪子;
——黑衣人出现,沈氏夫妇提前藏好护灵箱,安排学生转移;
——火灾发生,沈先生救学生被拦,沈太太把簪子掰成两半;
——顾明远藏起簪头,学生藏起另一半簪子,黑衣人没找到护灵箱,悻悻离开;
——多年后,沈氏夫妇的残影通过照片寻找线索,等待有人揭开真相。
“原来如此。”苏晚的声音带着释然,指尖的光渐渐柔和,“他们的执念不只是找到护灵箱,还想让大家知道,当年的火灾不是意外,是噬魂会的阴谋,也是他们为了保护灵脉做出的选择。”
陈砚将完整的簪子放在老槐树下,和居民们之前放的食物放在一起:“现在簪子找到了,时光碎片也拼完整了,沈氏夫妇的执念应该能了了。”
果然,没过多久,老槐树的树干上泛起淡淡的白光,沈氏夫妇的残影缓缓浮现——沈先生手里拿着护灵箱的钥匙,沈太太握着完整的簪子,两人对着居民们深深鞠了一躬,又朝着陈砚和苏晚挥手,然后渐渐化作点点金光,融入了老槐树的枝叶里。
居民们都看呆了,李婶擦了擦眼泪:“这对夫妻真是好人,终于能安心了。”
张姨的孙子拍着小手:“叔叔阿姨变成星星了!”
陈砚看着老槐树上重新变得翠绿的叶子,掏出手机给林晓发消息,告诉她时光碎片的发现和沈氏夫妇残影消散的事。苏晚则将完整的簪子小心收好——这是沈氏夫妇守护灵脉的证明,也是跨越时空的传承,她想把它交给沈念槐奶奶,让她知道父母的故事。
离开旧小区时,已是正午。陈砚骑着电动车,苏晚坐在后面,手里捧着装有簪子的小盒子。风从耳边吹过,带着老槐树的清香,苏晚突然说:“这些时光碎片,不只是回忆,是守护者们留下的‘证据’,证明他们从未放弃过灵脉,也从未放弃过希望。”
陈砚点头,心里泛起一阵踏实的感觉——从最初的工位诅咒,到现在的时光碎片,每一次发现,都让他们离真相更近一步,也让这份守护的信念更坚定。
而此时的拾遗阁,赵老板正看着监控里的画面,银色面具下的眼神变得复杂。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旧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沈氏夫妇和他的父亲,三人站在私塾门口,笑容里满是对灵脉守护的期待。“爹,您当年没说的事,现在终于有人知道了。”他轻声说,将照片贴在胸口。
监控画面的角落,陈玥的残影正站在旧小区的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画着“护灵箱钥匙”的草图,对着镜头轻轻挥手——像是在为沈氏夫妇的圆满喝彩,也像是在提醒陈砚和苏晚,护灵箱里还有“没说完的话”,需要他们继续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