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庆典的欢腾尚未散去,战争的阴云已骤然压境。
汝阳王集结二十万大元精锐,对外号称五十万,浩浩荡荡出大都,直扑龙兴府而来。
王府书房,巨大的沙盘勾勒出山河地貌。
岳再兴手指点在上面,周围是核心将领。
白眉鹰王殷天正神色凝重,指着沙盘上那片代表元军的密集蓝色小旗。
“汝阳王来势汹汹,这二十万绝非乌合之众,乃是他耗费五年心血,仿照当年蒙古铁骑训练出的精锐,其中至少有五万是真正的蒙古本族铁骑,人马俱甲,冲击力极强!”
杨逍眸光闪动,沉声道:“常遇春将军已按方略,稳固皖南、浙西防线!”
“只要龙兴府主力能正面击溃汝阳王中路大军,常将军便可即刻率军东出,趁其江淮空虚,席卷而下,直逼集庆,断其粮草根基!”
“到那时候,我们一统南方指日可待!”
岳再兴微微颔首,他现在类似于真正历史上加强版的陈友谅,要从长江中游占据长江下游,然后再开始北伐。
故此对上汝阳王这一战万分重要。
岳再兴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上鄱阳湖以西的平原区域,那里是他预设的主战场。
“此战,关键不在于守,而在于攻!在于正面、彻底地击溃汝阳王主力!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干脆利落,要堂堂正正,以泰山压顶之势,摧枯拉朽!”
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视众人。
“唯有如此,才能将‘蒙古铁骑不可战胜’这最后的神话彻底砸碎!”
“才能让天下那些还在骑墙观望、心存畏惧之辈看清元廷外强中干的本质!”
“才能让常将军在东线,让所有反抗元的义士,放心大胆地出击!”
“此战,要打出大明的国威,打出汉家儿郎的胆气!”
杨逍抚须颔首,眼中精光闪烁:“明王圣明!我军新立,虽连战连捷,然天下承平日久,惧胡之风犹存。”
“唯有在这旷野之上,以少胜多,全歼其精锐,若能生擒汝阳王,则雷霆之效,可抵十万雄兵,天下震动,大势可定!”
战略已定,岳再兴亲率八万大明精锐战兵,誓师出征。
这八万人,是历经血火淬炼的百战老兵,军纪严明,士气如虹。
军中更有一支特殊的部队——火器营,装备着数十门经过岳再兴指点改良、射程与精度远超时代的青铜火炮,以及六千支采用燧发机制、射速更快的新式火铳。
这是岳再兴蛰伏五年,利用明教庞大资源和自身超越时代的见识,秘密打造出的杀手锏。
出征队伍中,一辆车窗被封死的马车显得格格不入。
车内,赵敏透过缝隙看着外面森然有序、杀气腾腾的明军队列,嘴角却习惯性地勾起一丝讥诮。
她对身旁看守她的周芷若、小昭、杨不悔、殷离四女道:“岳教主.......哦不,岳明王武功通玄,小女子是领教过的,佩服得紧。”
“可两军对垒,绝非江湖械斗,更非个人逞勇之地。个人武勇,在数十万大军结阵而成的铁蹄洪流面前,不过螳臂当车。”
“岳明王麾下虽也算精锐,但仅以八万之众,便欲与我父王二十万百战精锐野战?”
“呵........只怕........一世英名,要尽丧于此了。”
周芷若眼眸清冷,如古井无波,并不接话。
小昭眨了眨清澈的大眼,轻声道:“岳大哥他.......从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杨不悔则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反驳:“你就嘴硬吧!等着看你爹怎么被岳大哥打得落花流水!”
殷离眼神最冷,话语也最刺人:“阶下之囚,也配妄议明王战略?安心看着便是。”
赵敏冷笑一声,不再多言。
但一路上,透过车帘缝隙,她看到岳再兴处理军务,条理清晰,命令下达果决高效,全军上下如臂使指,令行禁止。
那种森严的纪律和高昂的士气,是她在大元军队中罕见的。
她心底那点因兵力差距而产生的优越感,渐渐被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安取代。
一个月后,两军于鄱阳湖以西的广袤平原相遇。
元军连营数十里,旌旗遮天蔽日,刀枪反射着寒光,如同钢铁丛林。
尤其是中军那数万蒙古铁骑,人马皆覆重甲,肃立无声,只有战马偶尔的响鼻声,那股沉默的压迫感,足以让久经沙场的老兵也手心冒汗。
相比之下,八万明军结成的营寨,虽同样严整,但在规模上确实显得“单薄”。
大战前夕,汝阳王派出的招降使者,在一队精骑的护卫下,趾高气昂地踏入明军大营。
那使者身着元朝官服,下巴微抬,径直来到中军大帐,对端坐帅位之上的岳再兴也只是微微拱手,态度傲慢。
“大明王在上,”使者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汝阳王千岁爷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见兵戈再起,生灵涂炭。”
“特命本使前来,晓谕尔等:若肯幡然归顺,罢兵称臣,王爷必奏明圣上,保尔等荣华富贵,岳明王不失王侯之位,麾下将士亦各有封赏。如若不然.......”
使者冷笑一声,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岳再兴面无表情地听完,拿起那卷招降书,随意瞥了一眼,便如同丢弃垃圾般随手掷于地上。
“拖出去,”他声音平淡,却带着冰封般的寒意,“斩了。首级悬挂辕门之上,让汝阳王好好看看本王的态度。”
“什么?!岳再兴!你敢!”使者脸上的傲慢瞬间化为惊骇,声音尖利起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你竟敢破坏规矩!你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岳再兴终于抬眼看他,目光冷冽如刀:“规矩?与屠戮我汉家百姓、视我等如猪狗的鞑子,讲什么规矩?对于闯入家门的豺狼,唯有刀剑相向!至于天下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天下人只会看到,负隅顽抗、冥顽不灵者的下场!”
“记住,砍头之前让他的随从回去一个,让他主子汝阳王放心,他女儿绍敏郡主在本王营中好吃好喝,等着他们父女团聚!”
帐外如狼似虎的刀斧手轰然应诺,不顾使者的挣扎咒骂,将其粗暴地拖了出去。
片刻之后,一颗血淋淋、面目扭曲狰狞的人头,被高高悬挂在明军辕门的旗杆之上,无神的双眼正对着远方元军大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