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盟大殿内的喧嚣与震撼渐渐散去,人群如潮水般退去,但关于星辰侯那神乎其技的星辰炼丹术的讨论,却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在王都各个角落激烈地迸溅、沸腾。
大殿门口,苏晓拦在云渊身前,那双锐利如星的眼眸中,此刻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渴望与坚定,重复道:“侯爷,小女子苏晓,恳请侯爷收我为徒,传授星辰丹术!”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做出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冲动。
云渊驻足,打量着眼前这位丹盟天才。她年纪虽轻,却已是四品丹师,方才炼丹时展现出的基本功和心性都属上乘,更难能可贵的是那份敢于质疑权威、追求未知的锐气。
他如今虽声名鹊起,但根基尚浅,欲要真正推行星辰丹术,乃至应对未来的风浪,确实需要培养自己的班底。苏晓,无疑是一个极佳的人选。
“为何想学星辰丹术?”云渊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平静地问道。
苏晓毫不犹豫地回答:“丹道不应固步自封!侯爷之术,另辟蹊径,潜力无穷,或能开创丹道新纪元!小女子痴于丹道,愿追寻此路,纵千难万险,亦无悔!”
眼神纯粹而炽热,那是真正求道者的目光。
云渊微微颔首:“本侯之道,与传统丹术迥异,需感应星辰,锤炼神念,其过程艰苦异常,且并无太多前人经验可循,你可知晓?”
“弟子明白!”苏晓重重点头,语气斩钉截铁。
“既如此,”云渊沉吟片刻,“本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三日后,辰时,来星辰侯府。能否入门,看你悟性。”
他没有直接答应收徒,而是设置了一个考验。星辰丹术的核心在于感应和引动星辰之力,这需要极高的天赋和悟性,非意志坚定者不可为。
苏晓闻言,美眸中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彩,毫不犹豫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谢侯爷!弟子定准时前往!”
云渊不再多言,微微点头,转身登上了候在一旁的马车。
马车驶离丹盟,云渊靠坐在车厢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星枢令。收下苏晓,仅是第一步。星辰丹术的传承,绝非一人之力可及,他需要更多志同道合者,需要一套完整的培养体系。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资源、场地,以及……绝对的控制力。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三日后,辰时,星辰侯府侧门悄然开启。
苏晓一身素净便装,早早便等候在此,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期待与一丝紧张。她被影卫引入府中,并未进入富丽堂皇的主殿,而是被带到了府邸后方一处新开辟的、戒备森严的院落。
院落宽敞整洁,中央矗立着一座风格简洁却铭刻着无数玄奥星辰阵纹的殿宇——云渊将其命名为“星丹殿”。殿内没有传统丹房的燥热,反而弥漫着一种清凉、纯净的气息,穹顶之上,以特殊晶石和阵法模拟出周天星斗,虽不及真实星空,却也能引动微薄星力。
云渊早已在此等候。他今日未着侯爵袍服,只一身简单的青色道袍,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
“拜见侯爷。”苏晓连忙上前行礼。
云渊抬手虚扶:“不必多礼。今日唤你来,并非直接传授炼丹之术。星辰丹术,根基在于感应星辰,凝练星火。你若连星辰之力都无法引动,一切皆是空谈。”
他指向殿宇中央一个蒲团:“坐上去,凝神静气,放空心神,尝试以神念沟通穹顶星图,感受那冥冥之中的星辰辉光。”
苏晓依言照做,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全力释放神念。她天赋极高,神念亦是不弱,很快便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神念如同触手般向上延伸,试图捕捉那模拟星图中散落的微弱星力。
然而,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穹顶星图毫无反应,苏晓光洁的额头上却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她能模糊感觉到一种浩瀚、遥远、冰冷的力量存在,却如同隔着一层无形的厚膜,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真正引动分毫。
传统丹术与星辰丹术的门槛,在此刻显现出巨大的差异。
云渊静静地看着,并不意外。若能轻易成功,星辰丹术也不会近乎失传。他并指如剑,隔空一点,一丝极其微弱的、蕴含着他自身感悟的星辰意念,如同引路的灯芯,缓缓渡入苏晓的识海。
“勿要强求,顺其自然。星辰并非抗拒,只是你尚未找到与之共鸣的频率。观想其辉,而非攫取其力……”
温和的声音如同醍醐灌顶,苏晓娇躯微震,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尝试的方式随之改变,从强行捕捉变为细细感知和模仿。
时间缓缓流逝。
终于,在将近一个时辰后,穹顶星图中,一颗模拟的“紫微星”微微闪烁了一下,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紫色星辉,如同羞涩的精灵,缓缓垂落,萦绕在苏晓的指尖!
虽然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且瞬间便消散了,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苏晓猛地睁开双眼,看着自己的指尖,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侯爷!我……我好像引动了一丝!”
云渊眼中也露出一丝赞许:“悟性不错。虽只是一丝,却已叩开门扉。日后每日皆需来此感应修炼,直至能稳定引动星辉,凝聚星火雏形,方可进行下一步。”
他取出一枚玉简递给苏晓:“此乃《基础星辰感应篇》,乃本侯根据传承简化而来,你好生研习,若有不明之处,可来问我。”
苏晓双手颤抖地接过玉简,如同捧着绝世珍宝,再次深深一拜:“弟子……叩谢师尊!”
这一声师尊,叫得心甘情愿。
“去吧。记住,感应星辰非一日之功,戒骄戒躁。”云渊挥挥手。
苏晓强压激动,恭敬退下。她知道,一条全新的、广阔无垠的丹道大道,已然在她面前展开。
待苏晓离去,云渊脸上的温和渐渐收敛,化为沉思。教授弟子只是插曲,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修复万兽蕴灵炉,炼制更高阶的丹药,提升自身实力,以及……应对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目光。
他回到书房,取出那尊依旧残缺的丹炉残片,又将从各处收集来的、蕴含星辰属性的稀有材料一一摆开。其中最为珍贵的,便是一块拳头大小、闪烁着微弱星光的“千年星辰铁”。
根据《星辰枢机秘要》中记载的“星辉炼器术”,结合自身对混沌能量的理解,他开始了尝试性的修复。
指尖星焰再次燃起,比之前更加凝练和得心应手。他小心翼翼地灼烧着星辰铁,以其为“针线”,试图将断裂的炉耳和炉足重新连接,并弥补炉身上的裂缝。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费心神的过程,需要对星焰温度、材料熔炼、阵法铭刻有着精准的掌控。饶是云渊神念强大,也失败了好几次,浪费了不少材料。
但他毫不气馁,每一次失败都仔细总结,不断调整。
数日后,当他终于成功将一小块星辰铁完美熔炼,与炉身裂缝处初步结合,并使那处的鸟兽纹路重新亮起,散发出比之前更浓郁的灵性波动时,心中涌起巨大的成就感。
照此下去,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将这尊上古丹炉修复个七八成!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他潜心修复丹炉之时,一双隐藏在王都最深阴影中的眼睛,已经通过某种隐秘的渠道,确认了他手中拥有“万兽蕴灵炉”残片的消息。
王都,某处极不起眼的杂货铺后院。
一名看似普通的伙计快步走入内室,对一位正在拨弄算盘、面容枯槁的老账房低声道:“长老,确认了。星辰侯云渊,近期确实在大量收购星辰铁、耀光石等物,且其府中时有奇异星力波动传出,与目标特征吻合。基本可以断定,‘万兽蕴灵炉’残片就在他手中!”
那老账房拨弄算盘的手微微一顿,昏黄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与其外貌截然不符的精明与贪婪。
“很好……终于找到了。”他声音沙哑地笑了笑,“通知下去,让‘影雀’动起来,仔细摸清侯府的防卫和那云渊的活动规律。上古丹炉,岂是一个毛头小子配拥有的?待时机成熟,便取回属于宗门的宝物!”
“是!”伙计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老账房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星辰侯府的方向,眼中寒光闪烁。
“云渊……星辰侯……哼,你的好日子,快到到头了。”
暗影,已然蠕动。一场针对云渊及其手中丹炉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而刚刚在丹道之上崭露头角、并开始播撒星辰之种的云渊,即将迎来另一场意想不到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