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避难所的崩塌如同世界末日的预演。洞穴顶部碎裂,露出外面那令人窒息的虚空——那不是单纯的黑暗,而是一种活着的、饥饿的存在,蠕动着吞噬一切时空结构。碎石如雨落下,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
“保护念辞!”霍沉舟大吼,金色的守卫者之力如实质般汹涌而出,形成一个护罩挡住落石。但他的力量在虚空的侵蚀下明显处于下风,护罩上已出现裂纹。
苏念辞双手护住腹部,时间之心的光芒在她周身流转,试图稳定周围的时间结构,但在虚空的压迫下举步维艰。她眼中闪过艾欧娜的记忆碎片——那些被虚空吞噬的世界,那些在时间尽头尖叫的灵魂。
银瞳和林导师合力支撑着另一处即将崩塌的洞穴结构,而维兰则试图启动某种传送装置,但虚空的干扰让所有技术设备都失灵了。
“这样撑不了多久!”林导师喊道,“虚空在分解这里的时间基础!”
就在这绝望之际,霍沉舟突然感到体内涌起一股陌生的力量。那不是守卫者之力,也不是他熟悉的任何能量,而是一种冰冷的、精确的、如同手术刀般锐利的力量。
“这是...”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发现指尖萦绕着银白色的数据流。
银瞳震惊地看着他:“修正者能量!你怎么会...”
霍沉舟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本能地伸出双手,银白色的数据流与金色的守卫者之力交织,形成一个前所未有的能量矩阵。这个矩阵所到之处,虚空的侵蚀竟然被暂时阻挡了。
“快走!”他对其他人大喊,“我撑不住多久!”
苏念辞在银瞳和林导师的协助下冲向记忆之石。她将手放在水晶上,时间之心的力量与记忆之石产生共鸣,一道光门在晶体表面浮现。
“这里有个紧急出口!”她喊道。
众人鱼贯而入,霍沉舟最后一个退入光门。就在光门闭合的瞬间,他看见虚空已经完全吞噬了洞穴,记忆之石在黑暗中发出最后一丝微光,然后彻底消失。
光门的另一端是一个纯白色的空间,无边无际,寂静无声。众人瘫倒在地,惊魂未定。
“我们...逃出来了?”维兰喘息着问。
霍沉舟单膝跪地,看着自己手中逐渐消退的银白色数据流,面色凝重:“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能使用修正者的力量?”
银瞳走近他,银色眼眸中充满困惑和警惕:“修正者能量不可能被非修正者使用。除非...”
“除非他本来就是修正者。”一个冰冷的声音接上了银瞳的话。
空间中央,光线凝聚成一个人形——是银瞳,但又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银瞳。这个“银瞳”穿着更加精致的制服,眼神更加冷酷,周身散发出的能量与霍沉舟刚才使用的如出一辙。
“你是谁?”苏念辞警惕地问,时间之心的力量随时准备爆发。
“银瞳。”来人平静地回答,“或者说,是银瞳的原始模板——修正者原型零号。”
他转向目瞪口呆的银瞳:“而你,我亲爱的复制品,是时候回归本体了。”
银瞳——众人认识的那个银瞳——踉跄后退:“复制品?不...我有自己的记忆,自己的经历...”
“全都是植入的。”原型零号冷冷地说,“就像他们,”他指向霍沉舟和苏念辞,“就像所有人一样。”
霍沉舟站起身,金色眼眸中燃烧着怒火:“解释清楚。”
原型零号微微一笑:“很高兴终于能告诉你们真相,而不必再扮演那个愚蠢的叛变者角色。”
他一挥手,白色空间中浮现出复杂的全息影像:“这一切——从林兆远的实验,到你们的重生,到时空管理局的内部斗争——全都是设计好的。”
影像展示出一个庞大的实验计划,名称正是“创世计划”。
“创世计划的真正目的,”原型零号继续道,“是创造完美的时间守护者——结合守卫者血脉、时间之心和修正者能力的终极存在。”
他的目光落在霍沉舟和苏念辞身上:“而你们,是实验对象。更准确地说,你们的儿子才是真正的目标。”
苏念辞护住腹部,脸色苍白:“我们的孩子...只是个实验品?”
“不完全是。”原型零号摇头,“他是解决方案。时间结构确实在崩坏,大撕裂是真实的。而霍时安,将是唯一能阻止它的人——前提是他能在控制下觉醒。”
霍沉舟的拳头紧握:“控制?”
“自由觉醒的时空锚点太危险,”原型零号解释,“历史上所有自然觉醒的锚点最终都导致了时间线的混乱。我们必须创造可控的觉醒环境。”
林导师突然开口:“所以连我的时间线...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特别是你的时间线,”原型零号看向他,“我们需要一个‘善良版的林兆远’来获取信任。你表现得很好。”
这个真相如同重锤击在每个人心上。他们的所有挣扎、所有牺牲、所有自以为是的反抗,竟然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那么虚空呢?”苏念辞问,“那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吗?”
原型零号的表情首次出现了变化:“不...虚空是个意外。我们没想到它会这么早突破维度屏障。”
他调出新的影像,显示虚空正在多个时间线中蔓延:“它的出现打乱了我们的时间表。按照原计划,霍时安应该在完全受控的环境中出生和觉醒。但现在...”
霍沉舟冷笑:“现在你们需要我们的合作了。”
原型零号点头:“聪明。虚空的威胁远超我们的预期。如果不加以阻止,它将在三个月内吞噬所有时间线。”
他向前一步,向霍沉舟伸出手:“加入我们,霍沉舟。你体内的修正者能量不是偶然,你是第一批成功融合守卫者与修正者基因的试验体。你有潜力成为新时间秩序的领导者。”
霍沉舟看着那只手,又看向苏念辞。她的眼中满是痛苦和困惑,但深处依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拒绝。”霍沉舟平静地说。
原型零号眯起眼睛:“即使这意味着所有时间线的终结?”
“尤其是因为这意味着所有时间线的终结。”霍沉舟回答,“任何建立在欺骗和控制基础上的秩序,都不值得拯救。”
原型零号叹了口气:“真遗憾。那我们只好采取备用方案了。”
他突然冲向苏念辞,手中出现一个发光的装置。但霍沉舟反应更快,银白色的修正者能量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原型零号的攻击。
两种相同的能量碰撞,产生剧烈的冲击波。令人惊讶的是,霍沉舟的力量竟然与原型零号旗鼓相当。
“不可能!”原型零号震惊地说,“你只是个试验体,怎么可能掌握真正的修正者之力?”
霍沉舟的眼中金光与银光交织:“也许我比你想象的更加特殊。”
就在这时,银瞳——那个复制品银瞳——突然冲向原型零号,从背后抱住了他。
“快走!”他对霍沉舟和其他人大喊,“我会拖住他!”
原型零号愤怒地挣扎:“你这个故障的复制品!放开我!”
银瞳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你说得对,我是个复制品。但就在刚才,当我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这选择,不是为你服务的。”
他的身体开始发光,能量水平急剧上升:“如果我的存在只是个谎言,那么让我用这谎言为你带来真相吧!”
“他要自爆!”林导师惊呼。
霍沉舟立即打开一个时空通道:“快进去!”
苏念辞、林导师和维兰迅速冲入通道。霍沉舟最后看了一眼银瞳,那个曾经的敌人,现在却为他们牺牲的修正者。
“谢谢你。”他轻声说,然后跃入通道。
在他们身后,银白色的光芒吞噬了一切。
通道的另一端是霍氏老宅的地下室。众人从通道中跌出,通道在他们身后闭合。
苏念辞瘫坐在地上,泪水终于滑落:“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吗?”
霍沉舟蹲下身,轻轻拥抱她:“不,至少我们的感情不是。无论起源如何,我对你的爱是真实的。”
林导师面色凝重:“如果原型零号说的是真的,那我们该相信什么?”
维兰突然开口:“也许我们该相信自己的选择。”她看着自己的手,“即使我的过去是被设计的,但我现在帮助你们的决定,是我自己做出的。”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灯光闪烁起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是秦伯伯。
“看来你们终于知道真相了。”他平静地说。
霍沉舟警惕地站起身:“秦伯伯?你也是他们的一员?”
秦伯伯摇头:“不,我是反抗者。从一开始就是。”
他走向地下室的墙壁,按下几个隐藏的按钮,墙壁滑开,露出后面的秘密实验室。
“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们,尽可能抵消创世计划对你们的影响。”他解释道,“但我必须小心行事,不能暴露身份。”
实验室中央,一个复杂的装置正在运行,上面显示着多条时间线的状态。
“虚空确实是个意外,”秦伯伯调出数据,“但它也给了我们机会。创世计划现在陷入了混乱,这是我们摆脱控制的最佳时机。”
苏念辞站起身,眼中重新燃起希望:“那我们该怎么做?”
秦伯伯指向装置中心的一个晶体:“这是‘自由意志放大器’。如果能在霍时安出生时启动它,就能打破创世计划对他的控制,让他真正自由地觉醒。”
霍沉舟皱眉:“但这能阻止虚空吗?”
“结合时间之心和守卫者的全部力量,有可能。”秦伯伯回答,“但这意味着你们必须完全觉醒,承担起真正的守护者职责。”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大作。
“他们找到我们了!”维兰看着监控屏幕,“大批修正者正在接近!”
秦伯伯立即操作控制台:“我会启动自毁程序阻挡他们。你们必须立刻离开,前往‘初始之时’。”
“初始之时?”林导师问。
“时间的起点,”秦伯伯解释,“只有在那里,你们才能获得完全的力量,摆脱创世计划的所有控制。”
他打开最后一个时空通道:“快走!我会尽可能拖延他们!”
霍沉舟和苏念辞对视一眼,然后携手走向通道。
“谢谢你,秦伯伯。”霍沉舟真诚地说。
老人微笑:“去吧,孩子们。去创造属于你们的未来。”
当他们踏入通道后,秦伯伯转身面对即将冲破防线的修正者们,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
“是时候让造物主见识一下造物的反抗了。”他轻声说,然后按下了自毁按钮。
通道中,霍沉舟紧紧握着苏念辞的手。无论前方有什么,他们都将共同面对。
而在通道的尽头,时间的起点等待着他们。那里,他们将得知最后的真相——关于他们自己,关于他们的儿子,关于所有时间的终极秘密。
但首先,他们必须活着抵达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