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万剑圣地。
高达万仞的剑冢之巅,常年被风雪覆盖。
一个身穿单薄白衣的青年,正闭目立于风雪之中。他叫萧凡,是北域公认的万年第一剑道天骄,年仅二十,便已领悟了剑心通明之境。
他的身前,插着一柄古朴的长剑。
风雪吹过,却带不起他的一片衣角。他整个人,仿佛已经与这片天地,与这柄剑,融为一体。
突然,萧凡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奇怪……”他喃喃自语。
就在刚才,他感觉自己那圆润通透、与天地交融的剑意,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滞涩。
那感觉,就像是一面完美无瑕的镜子,被一粒看不见的灰尘,轻轻地蒙上了一层。
虽然影响微乎其微,但对于他这种追求极致剑道的人来说,却是一种无法容忍的瑕疵。
“是我的心境出了问题?”
萧凡睁开眼,眼中剑光一闪而逝,凌厉的目光扫过四周。
风雪依旧,天地依旧。
一切都没有变化。
他再次沉下心神,仔细感应。
那丝滞涩感,若有若无,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或许是最近修炼太急,导致剑心不稳。”萧-凡摇了摇头,决定暂时停止修炼,下山调整一番。
他并不知道,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头顶那道冲天的剑形气运,最顶端的剑尖部分,黯淡了那么一丝丝。
……
同一时间,西漠,大雷音寺。
佛光普照,梵音阵阵。
被称为“佛子转世”的法海,正盘坐在莲台之上,为座下数万信徒讲经。
他声音平和,带着一种让人心神宁静的力量。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无上佛理,让听者如沐春风,烦恼尽消。
“……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法海口绽莲花,讲到妙处,他身后那尊巨大的佛陀虚影,也变得更加凝实,佛光几乎化为实质,笼罩了整个寺庙。
然而,就在他即将讲完最后一句经文时,他的声音,却突兀地顿了一下。
他那颗古井无波、早已证得菩提的佛心,竟然毫无征兆地,泛起了一丝涟漪。
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在诵读一篇烂熟于心的经文时,突然忘记了下一个字该怎么写。
也像是心中那盏永不熄灭的佛灯,灯芯被风吹动,轻轻摇曳了一下。
“阿弥陀佛。”
法海不动声色地,念了一声佛号,将那丝涟漪强行压了下去,然后继续讲完了整篇经文。
下方的信徒们,没有任何察觉,依旧沉浸在佛法之中,满脸虔诚。
但法海自己却知道,出问题了。
他的佛心,蒙尘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虽然只是一丝微不可查的尘埃,但对于他这种追求圆满境界的佛门弟子而言,这不啻于一道惊雷。
“是魔劫,还是心劫?”
讲经结束,法海回到自己的禅房,眉头紧锁。
他掐指推算,天机却一片混沌,什么都算不出来。
他只能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遥远的地方,窥探着自己。而自己的某种“东西”,似乎被那双眼睛,轻轻地取走了一丝。
……
南疆,毒神谷。
阴暗潮湿的地底洞穴中,弥漫着五彩斑斓的毒雾。
一个面容俊美,但嘴唇却呈现出诡异紫黑色的青年,正盘坐在一口巨大的黑色陶罐前。
他就是南疆千年一遇的蛊道传人,毒心圣子。
那口陶罐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有万千毒虫在里面爬行。
这是他的本命蛊——“万毒心蛊”,已经到了即将化形的关键时刻。
毒心圣子割开自己的手腕,将一滴紫黑色的精血,滴入了陶罐之中。
嗡——
陶罐剧烈地震动起来,里面的毒雾翻滚得更加厉害,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其中孕育。
毒心圣子的脸上,露出一丝期待和兴奋的笑容。
只要万毒心蛊成功化形,他的实力,将一跃成为南疆年轻一辈的第一人!
然而,就在这时!
“吱——!”
陶罐里,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尖锐、充满了痛苦的嘶鸣!
那股正在攀升的强大气息,猛地一滞,竟然开始飞速地衰弱下去!
“噗!”
毒心圣子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回事?!”他惊骇地看向那口陶罐。
本命蛊与他心神相连,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就在刚才,他那即将化形的万毒心蛊,其本源力量,竟然凭空消失了一小部分!
就像是一个即将充满气的皮球,被人用针扎了一个看不见的孔,正在缓慢地漏气!
虽然漏得不多,但却足以让这次化形,功亏一篑!
“不!不可能!”
毒心圣子双目赤红,状若疯狂。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这里是毒神谷禁地,守卫森严,禁制重重,绝不可能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并伤害到他的本命蛊!
那这股力量,是怎么消失的?
是被人隔空窃取了?
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师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天地之间,存在着一些禁忌的秘法,可以无视距离和空间,直接窃取他人的本源和气运!
“是谁?!到底是谁?!”
毒心圣子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他的眼中,充满了怨毒和猜忌。
他开始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怀疑每一个知道他正在闭关的人。
他甚至开始怀疑,那些远在北域和西漠的、与他齐名的所谓“天骄”!
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中的某个人,嫉妒我的天赋,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暗算我!
一股无名的怒火和猜忌,在他的心中,疯狂地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