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没过膝盖的积雪中跋涉了数小时,直到天色再次昏暗下来,林野一行人才在伊万的带领下,抵达了那个传说中的废弃气象站。
它矗立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冰原上,几栋低矮的水泥建筑早已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如同白色的坟茔。一根锈蚀断裂的风向标歪斜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发出呜咽般的风声。唯一还算完整的建筑主体,窗户破碎,黑洞洞的,像一只凝视着不速之客的盲眼。
“就是这里了。”伊万喘着粗气,指了指那栋主建筑,“马库斯·李最后被人看见,就是在这附近。至于他进去了没有,是死是活,没人知道。”
空气中弥漫着破败和死寂的气息,与“河口镇”的混乱生机截然不同。
“里面有生命迹象吗?”苏晓问阿 moon。
阿 moon 拿出探测器,屏幕上的读数跳动了几下,最终稳定下来。“没有……常规的生命信号。但能量读数……有点奇怪,非常微弱,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东西屏蔽或干扰了。”她指向主建筑的深处。
林野也凝神感应。他的精神力扫过废弃的建筑,确实没有发现活人的意识波动,但却捕捉到一丝极其隐晦的、带着旧世界风格的、非自然的能量残留。这残留非常淡,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中。
“进去看看,保持警惕。”林野说道,率先走向那栋主建筑。赵磊紧随其后,苏晓保护着阿 moon 和小雅,伊万则端着猎枪,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白茫茫的雪原,提防着可能卷土重来的“冰爪”或其他危险。
推开吱呀作响、几乎冻住的铁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和冰冷金属的气息扑面而来。内部一片狼藉,倒塌的柜子、散落的纸张、破碎的仪器零件铺满了地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墙壁上残留着一些模糊的标语和图表,依稀能看出苏联时代的痕迹。
他们小心翼翼地搜索着每个房间。大部分地方都空无一物,只有岁月和严寒留下的侵蚀痕迹。
就在他们几乎要放弃,认为这里只是一处彻底的废墟时,小雅突然拉了拉苏晓的衣角,指向走廊尽头一个不起眼的、半掩着的铁柜门。
“那里……有‘画’。”小雅小声说。
众人立刻围了过去。那铁柜看起来像是存放文件或工具的普通柜子,但靠近了,林野才感觉到那丝隐晦的能量残留正是从这柜子后面传来的!
赵磊用力拉开冻住的柜门,后面露出的并非墙壁,而是一个黑黢黢的、向下延伸的狭窄通道!一股更冷的、带着陈腐气息的空气从通道中涌出。
“密室?”赵磊惊讶道。
阿 moon 用强光手电向里照去,通道是向下的金属阶梯,深不见底。“能量读数就是从下面传来的!虽然还是很弱!”
林野心中一动。马库斯·李作为一个资深考古学家,发现并进入这种隐藏空间的可能性很大。
“我下去看看。赵磊,你跟我一起。苏晓,你们在上面警戒,保持通讯。”林野做出安排。在这种狭窄空间,人多反而施展不开。
林野和赵磊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沿着冰冷的金属阶梯向下。阶梯盘旋而下,深入地下,温度比上面更低,呵出的白气瞬间凝成了冰霜。墙壁上没有任何照明,只有手电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动。
走了大约两三分钟,阶梯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一扇厚重的、看起来像是银行金库门的金属大门!但此刻,这扇门却虚掩着,留下一条缝隙,那诡异的能量波动正是从门缝中渗透出来的。
门上没有任何标记,只有一些难以理解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暴力刮擦过的痕迹。
林野和赵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他示意赵磊戒备,然后轻轻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金属门。
门后的景象,让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一个大约五十平米见方的地下空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旧世界前哨站或者实验室!
房间的墙壁、天花板和地面,都是由那种光滑的、带着金属质感的黑色材料构成,与“织忆圣所”和雨林水下的材质如出一辙!房间中央,是一个类似操作台的设施,上面布满了已经熄灭的水晶屏幕和不明用途的接口。四周摆放着一些奇特的仪器和设备,虽然大多已经停止运行,覆盖着冰霜,但依旧能看出其超越现代科技的精密感。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躺在房间角落里的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厚重的极地探险服,背靠着墙壁,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身边散落着一些考古工具、能量电池和一个已经打开的、散发着微弱保温力场的睡袋。
“马库斯·李?”林野试探着叫了一声,同时精神力扫了过去。
没有回应。那人的生命体征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意识更是如同被冻结了一般,陷入了一种近乎植物人的深度沉眠。他的身体没有明显外伤,但脸色青紫,显然是极度寒冷和……某种精神层面的创伤共同导致。
林野的目光随即被马库斯·李手中紧紧握着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由某种白色玉石雕刻而成的圆盘!圆盘上刻画着极其复杂的、与“织梦之核”符文有些相似却又不同的图案,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乳白色光芒!正是这玉盘散发出的能量,在维持着马库斯·李最后的一线生机,并干扰着外界的探测!
而那股诡异的能量波动,除了来自这玉盘,更主要的是来自房间另一侧!
在那里,墙壁上有一个明显的、如同被撕裂的破口!破口边缘极不规则,闪烁着不稳定的、暗蓝色的电弧状能量!破口后面,并非泥土或岩石,而是一片扭曲的、仿佛电视雪花般的虚无!一股冰冷、混乱、带着空间排斥感的能量,正从那个破口中不断渗透出来,使得整个房间的温度远低于外界,甚至连空气都仿佛要凝固了!
“空间裂缝?!”赵磊失声道。
林野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他认出来了,这个破口,与他在圣所传承信息中看到的、关于旧世界末期因为能量失衡导致的“时空褶皱”描述非常相似!这是一个不稳定的、小型的空间裂隙!它连接着某个未知的、充满混乱能量的地方!
马库斯·李显然发现了这个前哨站和这个空间裂隙,他可能试图研究或者修复它,但却遭到了裂隙能量的反噬!他手中那个玉盘,很可能是一件旧世界的遗物,具有稳定精神和空间的作用,才让他勉强保住了性命,但也陷入了沉眠。
林野走上前,蹲下身,尝试用“织梦者”的力量去感知马库斯·李的意识。他的意识如同一片被冰封的湖泊,深处冻结着一些破碎的记忆片段:
发现前哨站的狂喜……
对空间裂隙的震惊与着迷……
尝试用玉盘进行“安抚”和“记录”……
裂隙突然失控,爆发的混乱能量如同冰锥刺入大脑……
最后时刻,紧紧握住玉盘,感受到一丝来自玉盘深处的、温暖的牵引……那牵引的方向,指向南方,指向……青藏高原的某处……
记忆到此彻底中断。
林野收回精神力,心情复杂。他们找到了马库斯·李,但他却处于这种状态。不过,并非全无收获。他手中的玉盘,以及他记忆中最后那道指向青藏高原的温暖牵引,都极具价值。
那道牵引……会不会与“源初记忆结晶”有关?
“他还有救吗?”赵磊问道。
林野看着马库斯·李手中那光芒越来越微弱的玉盘,又看了看那个依旧在散发着不稳定能量的空间裂隙,沉声道:“必须尽快带他离开这里。这个裂隙很不稳定,玉盘的力量也快耗尽了。一旦玉盘失效,他立刻就会死亡,这个裂隙也可能扩大。”
他尝试着调动精神力,想要暂时封印或者稳定一下那个裂隙,但他的力量刚一接触裂隙边缘,就被一股狂暴的混乱能量弹开,根本无法靠近!
“不行,我的力量不足以处理这个。”林野摇了摇头,“当务之急是救人,然后离开。”
他和赵磊小心翼翼地抬起昏迷不醒的马库斯·李,将他连同那个维持生机的玉盘一起,用睡袋包裹好。
就在他们准备撤离时,阿 moon 急促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林野!赵磊!快上来!有情况!外面……来了好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