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周陈青粗重的呼吸声响起，带着一丝颤抖。
“儿、儿子，你妈说的是真的？真是双胞胎？”
“千真万确。”
周楚笑道。
“b超单都拿到了，俩，都有心跳。”
“好！好！好！”
周陈青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里是无法抑制的狂喜。
“我老周家有后了！还一来就来俩！”
“我这就让你妈准备，不对，我亲自去市场，买最好的鸡，最好的鱼，给千雪好好补补！”
周楚笑着应下，又和激动到语无伦次的父母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接着，他又拨通了慕容德的号码。
“喂，小楚啊。”
“叔叔，我和千雪刚从医院出来。”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慕容德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但周楚还是听出了那份故作镇定下的紧张。
周楚把手机开了免提，递到慕容千雪嘴边。
慕容千雪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喊。
“爸，妈，你们要当外公外婆了。”
她顿了顿，用尽全身力气，宣布那个让她自己都觉得不真实的消息。
“是双胞胎！”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幸福的沉默。
片刻后，白秋爽带着哭腔的惊喜声音传来。
“我的天爷……双胞胎？”
“千雪，你、你再说一遍？”
“妈，是真的，医生说是两个孕囊，双活胎。”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白秋爽喜极而泣。
“老慕，你听见没！咱们千雪怀了双胞胎！”
“听见了，听见了。”
慕容德的声音也染上了明显的笑意。
“这福气，可真是太大了。”
白秋爽很快就从狂喜中冷静下来，想到了更实际的问题。
“千雪，你一个人在家不行，怀双胞胎多辛苦啊。”
“我跟你爸商量一下，我明天就收拾东西过去照顾你！”
“妈，不用这么麻烦……”
慕容千雪下意识地想拒绝。
周楚却立刻拿过手机。
“阿姨，您能来就太好了。”
他的语气无比诚恳。
“我一个大男人，粗心大意，很多事情想不周到。”
“千雪现在正是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您能来，我跟千雪就都放心了。”
“行！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过去！”
白秋爽一口应下。
“你跟千雪说，什么都别干，就躺着，等我过去！”
挂了电话，车内的气氛温馨又甜蜜。
周楚发动车子，车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稳，仿佛轮子下面铺的是一层棉花。
他将慕容千雪送回云顶天宫的别墅，千叮咛万嘱咐。
“老婆，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哪儿也别去。”
“午饭我回来给你做，想吃什么给我发消息。”
“有任何不舒服，立刻给我打电话。”
慕容千雪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心里又暖又想笑。
“知道啦，周爸爸。”
她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你去忙你的正事吧，我没那么脆弱。”
周楚还是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她进了别墅大门，确认她安全进屋，才转身离开。
回到车上，他脸上的温柔和笑意瞬间收敛。
那张因喜悦而柔和的脸庞，此刻线条变得冷硬分明。
眼神也从温润的泉水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拨通了高若柠的电话。
“高董，我周楚。”
“周总。”
高若柠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被榨干了的疲惫。
“下午两点，炎兴科技公司门口见，有问题吗？”
周楚直接道，不带任何商量的语气。
“……没问题。”
高若柠顿了一下，回答道。
“好，待会儿见。”
周楚挂断电话，一脚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朝着炎兴科技的方向驶去。
不到十分钟，他的车就停在了炎兴科技公司气派的大楼前。
他靠在车边，等了没几分钟，一辆白色的保时捷panamera缓缓驶来，停在了他的车旁。
车门打开，高若柠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
她穿了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套裙，头发盘在脑后，妆容精致。
却依然盖不住眼下的淡淡青黑和眉宇间化不开的憔悴。
她强打精神，却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走吧，去福来顺，老位置。”
周楚说着，率先拉开了自己副驾的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高若柠没有异议，将自己的车锁好，坐了进去。
福来顺是一家私房菜馆，环境清幽，私密性极好。
两人在常坐的靠窗位置坐下。
周楚打量着对面的女人，目光平静。
“高董最近，状态不太好。”
高若柠自嘲地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似乎也暖不透她心里的寒意。
“公司一堆烂摊子，焦头烂额，能好到哪里去。”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力感。
“你也知道，现在国货美妆市场竞争多激烈，前有国际大牌降维打击。”
“后有无数小品牌疯狂内卷，我们悦己这种不上不下的，最是难熬。”
周楚没有接话。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白玉瓷瓶，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瓷瓶温润如玉，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这是什么？”
高若柠疑惑地拿起瓷瓶。
“我准备收购悦己后，推出的第一款产品。”
周楚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绝对自信。
高若柠的动作，骤然一顿。
周楚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直视着她。
“开个价吧，高董。”
高若柠放下瓷瓶，指尖有些冰凉。
她沉默了片刻，整理着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她抬起头，直视周楚的眼睛。
“公司找专业的评估机构评估过，包括品牌价值、生产线、渠道和所有有形无形资产，总价值在七个亿左右。”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紧握茶杯的指节却微微泛白，泄露了她的紧张。
“悦己不是我一个人的，背后还有其他股东，所以，这个价格上，我能让步的空间很小。”
她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漫长的、唇枪舌剑的拉锯和谈判。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降价五千万到八千万的心理准备。
然而，周楚只是点了点头。
“可以。”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然后吐出两个字。
“成交。”
两个字，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
却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高若柠的脑子里。
她准备了整整一夜的谈判话术、商业分析、苦情策略。
此刻像一堆废纸，全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
七个亿。
他就这样……同意了？
连价都不还一下？
甚至连那份厚厚的评估报告，他连提都没提，看都懒得看一眼？
这不合常理！这不符合任何商业逻辑！
“周总，你……”
高若柠的声音有些发干，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再考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