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
苏雨宁停下动作，转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来电显示是“峰会会务组”。她按下接听键，对方声音干脆利落：“苏总，明天上午九点峰会准时开始，您的演讲安排在十点十五分，请确认是否能到场。”
“我已经准备好了。”她说。
挂掉电话，她立刻打开电脑。屏幕亮起，文档里是昨晚修改到一半的演讲稿。时间只剩六小时，她必须把最后三段重新梳理一遍。
她坐直身体，手指放在键盘上。凌晨三点刚过，屋外一片安静。这个时间她早已习惯。每天这一小时，她的脑子特别清楚，看问题快，写东西顺，像是比别人多活了一倍。
她调出最新数据，插入图表，又加了一段关于教育公平的内容。这段话她想了很久。她不只想讲公司怎么赚钱，更想说技术能不能帮更多孩子走出困境。比如偏远地区的学生，能不能通过线上系统获得和城市一样的学习资源。
写完最后一句，她通读一遍。逻辑清楚，用词准确，案例也够真实。她合上电脑，起身走进浴室。
洗漱完毕，她站在镜子前。头发扎成低马尾，脸上没什么妆，但眼神很稳。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我不是来讨好谁的，我是来讲清楚一件事。”
换上灰色西装裙，套上平底皮鞋。行李箱早就收拾好，里面除了衣服就是几份打印好的资料。她拎起包，关灯出门。
打车赶到会场时，才七点半。签到处排着队，她出示证件后直接进入主厅。现场已经有不少人，三三两两地站着聊天。她扫了一眼，认出几位业内知名企业家，都坐在前排。
她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打开笔记本再过一遍要点。没过多久，主持人上台介绍嘉宾。轮到她时，对方念道：“接下来有请‘启明科技’创始人苏雨宁女士，公司规模中型，专注于教育技术研发……”
台下有人微微抬头，似乎对她并不熟悉。还有人小声议论：“这名字没听过啊。”“是不是搞错了？”
她站起身，走上舞台。接过话筒，笑了笑：“看来主持人怕我太抢眼，特意把我公司说得小一点——那我现在可得好好表现，不能辜负这份‘低调’。”
台下响起笑声，气氛一下子松了下来。
她调整站姿，开口第一句就说：“技术不该只为赚钱服务，它应该为可能性开路。”
全场安静下来。
她讲起自己创业的经历。不是那种包装过的成功故事，而是实打实的过程：怎么从一个只有三个人的小团队做起，怎么被投资人拒绝了十二次，怎么在一个冬天的晚上蹲在办公室修服务器。
她说：“我见过一个县城的孩子，每天骑车二十公里去上学。他告诉我，他最大的愿望是能在家听一节课，不用在路上花四个小时。那一刻我知道，我们做的东西，不只是软件，是选择权。”
台下有人点头，有人低头记笔记。
她继续说：“一个孩子能不能接触到好老师，不该取决于他出生在哪条街。如果科技连这点都做不到，那它根本不配叫进步。”
说到这儿，掌声响了起来。不是礼貌性的，是真正被打动的那种。
她按计划讲完剩余内容，最后收尾：“我们不做风口上的猪，我们做修桥的人。桥修好了，自然会有人走过来。”
走下台时，不少人主动跟她打招呼。有人递名片，有人问合作方式。她一一回应，语气平稳，回答具体。
茶歇时间，她端着咖啡走向角落的一位男士。他是业内有名的风投人，曾经公开说过“女性创业者难成大事”。她走到对方面前，把手里的项目简报递过去：“您之前的观点我看过，今天我想用实际数据跟您聊聊。”
男人接过文件，翻了几页，眉头慢慢松开。“用户留存率做到82%，增长模型也很扎实。”他说，“你这不像是理想主义。”
“理想得落地才行。”她说，“我们每天都在试，在改，在解决问题。这不是口号，是我们每天做的事。”
对方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回头让我的团队联系你。”
接下来半小时，陆续有三人来找她谈合作。一位是平台方负责人，提出联合开发课程系统的可能；另一位是公益组织代表，想引入她的技术进山区学校；第三位是高校教授，希望共建研究课题。
她认真听完每个人的需求，当场记下关键点，承诺三天内发送详细方案。离开前，她把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存进手机，一共八位。
峰会结束已是下午四点。她走出会场，阳光斜照在脸上。打车回家的路上，她闭上眼睛，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的场面。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睁开眼，是助理发来的消息：“直播回放已剪辑完成，播放量破五十万，热搜词#苏雨宁演讲#正在上升。”
她没回复，只是把手机屏幕压在掌心里。
车子驶入小区门口，她睁眼，拿起包准备下车。司机帮忙打开车门，她迈步下去，脚步稳定。
楼道口有小孩跑过，手里举着纸飞机。她侧身让开，那人笑着冲上去追朋友。
她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金属门缓缓合拢，映出她的身影：西装平整，头发一丝不乱，背挺得很直。
门完全关上的瞬间，她呼出一口气。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两圈，开门。
屋里很安静。玄关灯亮着，客厅地毯上还留着早上出门前翻过的相册痕迹。她弯腰把包放在鞋柜旁，脱下外套挂好。
手机又震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一条新消息。
“苏总，刚才会上没来得及打招呼，我是陈立峰，刚才听了您的演讲，有些想法想当面聊聊，方便约个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