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在寂静的星海中平稳航行,仿佛一艘航行在无风海面上的巨轮。时间的概念在宇宙中变得模糊,但船内模拟的日夜循环系统依旧尽职地工作着。当柔和的模拟晨光透过观景台的滤光舷窗,洒进休息区时,新的一天悄然而至。
安卿鱼是在一种温暖而安心的感觉中醒来的。她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从椅子上滑落,身上盖着林七夜的外套,头下还垫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软枕。她微微侧头,就看到林七夜依旧坐在旁边的地板上,背靠着椅座,闭着眼睛,呼吸平稳悠长,似乎还在沉睡。
晨光勾勒着他冷硬的轮廓,却奇异地柔和了他眉宇间的锐气。安卿鱼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她注意到他搭在膝上的手,指关节处有细微的擦伤和旧疤,那是无数次战斗留下的印记。她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仿佛能感受到那些伤痕背后的重量。
她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尽量不发出声音,想把外套盖回他身上。然而,她刚一动,林七夜的眼睛就睁开了,深邃的目光瞬间清明,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蒙,直接落在她脸上。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比平时更低沉几分。
安卿鱼动作一顿,脸颊微热,轻轻点头:“嗯。队长……你一直没睡吗?”
“睡了。”林七夜言简意赅,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将滑落的外套自然地穿回身上,“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安卿鱼也站起身,感受了一下体内重新充盈起来的净化之力,虽然距离巅峰还差得远,但那种虚脱感已经消失。她怀中的“火种”也散发着愉悦的微光。
这时,一阵食物的香气飘了过来。两人转头看去,只见餐厅区域那边,曹渊正端着一个巨大的餐盘,上面堆满了各种合成肉排和能量面包,嘴里还叼着一块,含糊不清地嚷嚷:“开饭了开饭了!胖爷我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林舟坐在他对面,面前摆着一碗看起来清淡许多的营养粥和几片合成水果,正对着一个便携数据屏皱眉,手指飞快划动着,似乎在分析着什么。对于曹渊的喧闹,他只是推了推眼镜,头也没抬。
迦蓝则坐在稍远一些的靠窗位置,面前只有一杯清水和一小份高蛋白能量块。她坐姿笔挺,一边小口吃着,一边看着舷窗外流动的星云,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冷静谧。
林七夜和安卿鱼走了过去。曹渊看到他们,立刻热情地招呼:“老林!安姐!快来!今天这合成肉排味道不错!”
林七夜没说什么,去食物合成器那边端了两份标准的营养餐回来,放在安卿鱼面前一份。安卿鱼小声道了谢,安静地吃了起来。
餐厅里的气氛有些奇特。曹渊一个人制造了大部分噪音,林舟沉浸在他的数据世界里,迦蓝安静得像一幅画,林七夜和安卿鱼则是一种无声的默契。
吃到一半,林舟忽然抬起头,看向迦蓝的方向,推了推眼镜开口道:“迦蓝队员,关于你长枪能量传导符文的最新数据我分析完了。上次战斗后,符文结构有0.3微米的应力形变,虽然不影响当前使用,但长期可能降低峰值输出效率。建议下次维护时进行微调。”
迦蓝闻言,转过脸,清冷的眸子看向林舟,点了点头:“好。时间?”
林舟在数据屏上点了几下:“今天下午14:00至14:30,我在武器维护舱。”
“可以。”迦蓝简洁地回应,然后继续转头看向窗外。
对话结束得干脆利落,没有一句废话,却高效地敲定了一次“约会”。曹渊眨巴着眼,看看林舟又看看迦蓝,挠了挠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决定埋头继续啃他的肉排。
安卿鱼悄悄弯了弯嘴角,用勺子小口喝着粥。她注意到,林七夜虽然看似目不斜视地吃着东西,但他把自己餐盘里那份口感最好的合成蛋,默不作声地拨到了她的盘子里。
很细微的动作,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安卿鱼的心轻轻一跳,没有抬头,也没有道谢,只是用勺子将那块蛋舀起,安静地吃掉。一丝甜意,悄悄在心底漾开。
早餐在一种各自安好的静谧中结束。曹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走了,林舟抱着数据屏匆匆返回导航室,迦蓝起身去训练场进行晨间热身。
林七夜看向安卿鱼:“去医疗舱,再做一次全面检查。”
“嗯。”安卿鱼乖乖点头。
两人并肩走在安静的通道里,脚步声在金属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回响。阳光模拟系统将通道照得明亮而温暖。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偶尔,林七夜会放慢半步,让她走在靠内侧的位置。
一种无需言说的守护,浸润在归途的每一个平凡瞬间里。战争似乎暂时远去,留下的,是劫后余生的人们,小心翼翼地拾起并珍惜着,这来之不易的平静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