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阳光穿透芦苇荡，为大地镀上一层金芒。
这会儿林阳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
狐九宝宝蜷在他胸口上，把他的衣襟当成了毛毯，小爪子还抱着半块没啃完的鸭骨头。
这是昨晚战斗结束后，趁林阳他们打呼的时候偷偷从苏清羽的包袱里翻出来的。
美美的啃了个干净，可香了。
可惜…它是狐狸，不是狗，不然，连骨头都不剩了。
“林阳！你给我起来！”
苏清羽的声音像平地炸雷，震得林阳一个激灵。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苏清羽叉着腰站在他面前，发梢还沾着晨露，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啪啦啪啦往外冒火星子:
“昨晚偷吃我藏的五个炊饼和一只烤鸭，今早又把我腌的酸黄瓜全啃了！
你当自己是属饕餮的？”
你丫的也不怕撑死。
林阳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裤腿上还沾着昨晚战斗时蹭的泥：
“清羽，咱有话好说……那烤鸭不是我啃的，是九儿！”
他指着怀里正啃得香甜的狐九。
小家伙被点名，含糊不清地“嘤”了一声，嘴里的肉渣子掉了一地。
它抬头看向苏清羽，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无辜，尾巴却诚实地卷成了毛球，轻轻扫过林阳的手背。
这是它撒娇时的惯用伎俩。
苏清羽盯着狐九看了三秒，冷笑一声：
“行啊，连你这小东西学会偷东西啦？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哼，再有下次，我不饶你。”
吓唬它一下，便不再计较，弯下腰去捡脚边的竹篮，自顾自的说，“白灵去采药了，我去湖边洗把脸，你赶紧把帐篷收了。赶紧的。”
那语气，活脱脱的地主老婆。
“得嘞！”林阳应得痛快，却在苏清羽转身的瞬间冲她挤眉弄眼，“清羽，昨儿那水獭妖的肉味儿不错，要不……”
“想都别想！”苏清羽头也不回地甩来一句，“真拿我当你的佣人了，想吃，自己整去。
惯得你。”
林阳撇撇嘴，正准备反驳，就见白灵拎着个小竹篓从芦苇丛里钻了出来。
她月白裙角沾着草屑，发间还别着朵淡紫色的野花，手里捧着几株带着露水的草药，那模样就像只刚从花丛里偷跑出来的小白兔。
可爱极了！
“清羽姐，我采了些止血草和醒神花。”
白灵把竹篓递过去，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昨晚的战斗……辛苦你们了。”
苏清羽接过竹篓，眉眼稍缓：“谢了。”
她顿了顿，又瞥了眼林阳，“你昨儿用妖魂碎片的事，别外传。
玄真宗那帮老顽固要是知道你乱用禁术，非把你捆回山门不可。”
林阳立刻正襟危坐，拍着胸脯保证：“我保证闭紧嘴，打死不说！”
话音刚落，狐九宝宝突然从他怀里窜起来，扑向白灵的竹篓，小爪子精准地扒拉出一株醒神花，叼在嘴里啃得咔嚓响。
“哎哎哎！”白灵急得去抢，“那花有毒的！”
小东西，也太馋嘴了。
这玩意儿能吃吗？
“噗——”林阳刚喝下去的茶全喷了出来，“白灵，你采的草药能毒死狐九？那咱们昨晚还能活蹦乱跳？”
“不是……”白灵脸涨得通红，“我、我看那花好看，顺手摘的……”
苏清羽憋着笑，抄起树枝作势要打狐九：
“你个小崽子，昨天啃烤鸭，现在又啃毒花，你是属老鼠的吗？”
“吱吱～”狐九被追得满地跑，最后一头扎进林阳怀里，把脑袋往他衣襟里拱。
还伸出小脑袋冲苏清羽做起了鬼脸，像是在挑衅，“来呀来呀，快来打我呀，打不着打不着……”
林阳笑着接住它，顺手从包袱里摸出个油纸包——正是昨晚没吃完的烤兔肉。
“得，别闹了。”他把烤兔肉往两人中间一推，“吃早饭。我昨儿趁你们睡着，用灵火烤了半只，应该没毒。”
苏清羽盯着烤兔肉，眼神复杂：“你……昨晚不是灵力耗尽了吗？”
“我那是装的。”林阳啃着兔腿，含糊不清地说，“其实妖魂碎片还有个好处，能加速恢复。
你看，我这不是活蹦乱跳吗？”
白灵凑近闻了闻，突然皱眉：“林阳，你身上怎么有股……妖味儿？”
“妖味儿？”林阳僵住，“哪有？”
苏清羽抽了抽鼻子，也皱起眉：“确实有。像是……狼妖的气味？”
“不可能！”林阳猛地跳起来，“我用的是炼魔鼎的妖魂碎片，又不是真的狼妖！”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嗷呜”一声狼嚎。
三人同时抬头，只见芦苇荡深处，一只体型硕大的灰狼正蹲在石头上，皮毛泛着金属光泽，眼睛泛着幽绿的光，正盯着他们——尤其是盯着林阳。
“我靠！”林阳吓得后退两步，“还真有狼，你俩可真是乌鸦嘴。”
狐九也察觉到危险，缩成毛球钻进林阳怀里，只露出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
苏清羽长剑出鞘，白灵握紧药鼎，两人护在林阳身前。
灰狼盯着林阳看了半晌，突然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獠牙，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
那声音，竟和昨晚林阳跑调的歌声有几分相似。
“它、它在学你唱歌？”苏清羽憋着笑，肩膀直颤。
林阳欲哭无泪：“合着老子昨晚的神唱，连狼都学会了？”
灰狼见状，突然转身钻进芦苇荡，只留下一串脚印。
林阳望着它的背影，欲言又止。
苏清羽拍了拍他的肩，忍笑忍得浑身发抖：
“行啊，林大歌神，这下真成‘一曲惊百兽’了。”
白灵也抿着嘴笑，眼尾弯成月牙：
“其实……他的歌声，比我想象中好听些。”
“哈？”林阳和苏清羽同时扭头看她。
白灵耳尖泛红，低头绞着衣角：“真的。虽然跑调，但……很有活力。”
林阳立刻挺直腰板，得意洋洋：“那是！也不看是谁唱的……”
“打住！”苏清羽抄起树枝敲了敲他的头，“赶紧收拾东西，此地不宜久留。
那只狼要是叫来同伴，咱们可就真成狼食了。”
三人手忙脚乱地收帐篷、捆包袱，林阳还不忘把最后半只烤兔肉塞进怀里：“留着当干粮，饿的时候垫垫。”
苏清羽翻了个白眼，却没阻止。
她提剑走在前面，阳光透过芦苇叶洒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阳抱着狐九跟在后面，小家伙正用爪子扒拉他的手指，嘴里叼着片狗尾巴草，时不时抬头冲他“嘤嘤”叫，像是在说“今天的冒险也很有趣”。
白灵走在中间，忽然开口：“林阳，昨晚……谢谢你。”
林阳脚步一顿：“谢我什么？”
“谢你保护我们。”白灵的声音轻得像风，“还有……谢你让我们不用再听那难听的歌声了。”
林阳愣了愣，随即笑出声：“那我明天换首《小苹果》唱，保准你们爱听。”
“别！”苏清羽和白灵异口同声。
林阳摸了摸鼻子，继续往前走。
风里飘来湖水的湿润气息，混着芦苇的清香，还有远处传来的几声鸟鸣。
他望着前方的路，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姑娘和怀里的狐九，突然觉得，就算前路再危险，有这样一群“麻烦”的伙伴，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清羽，”他突然喊道，“等找齐七枚信物，咱们去吃顿火锅吧？我请客！”
苏清羽头也不回：“想得美。你请客的钱，够不够买十斤辣椒？”
林阳嘿嘿一笑：“够！血月城的辣椒，我能买一车！”
白灵也笑了，声音里隐隐还带着几分期待：“那……我要加蘑菇和豆腐。”
狐九宝宝在林阳怀里蹭了蹭，尾巴摇得像小风车一样，像是在说，“我也要我也要，我要烤鸭，好大好大只烤鸭…”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这一路的烟火气，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