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走过去一看,顿时被箱子里金光闪闪的金条晃了眼。
那光芒刺得人心里直颤……太震撼了。
“大黄鱼”,是当时对金条的俗称。
所谓“大黄鱼”,指的就是十两重的大金条;还有“小黄鱼”,一根一两重。
那时候一斤等于十六两,半斤正好八两——这套度量衡自秦始皇统一度量开始沿用,延续两千多年,直到后来才改成十两为一斤。
按现在的算法,一斤五百克,除以十六,得出旧制一两约等于31.25克。
也就是说,“小黄鱼”每根重三十一克多,“大黄鱼”则是它的十倍——三百一十二点五克,相当于一斤出头的纯金。
这分量沉得很,价值更是惊人。
眼下整整三大箱“大黄鱼”摆在眼前,粗略估算,总重量怕是有上百斤。
若按二十一世纪金价每克四百块来算,这批黄金起码值两千万以上。
苏墨看着满箱金光,忍不住笑了:“发了,这回真发了!咱们独立营的经费总算有着落了。”
太平年份玩收藏,乱世之中黄金才是硬通货。
独立营的所有开销,全靠苏墨自己张罗。
之前还能靠缴获鬼子的武器弹药、粮食药品过日子,几乎不用花钱。
可现在办起了兵工厂,开支一下子就上去了。
不说别的,光是工人薪资和原材料采购,就是一笔巨额支出。
有了这批黄金,兵工厂就能稳稳当当地运转起来。
除了这些金条,雷子枫还带他查看了从伪军和汉奸手里夺来的古董、珠宝、银元等财物。
这些东西在当下同样值钱,都能换成急需的物资。
苏墨看向雷子枫,认真说道:“疯子雷,这一趟你给独立营拉来这么多家底,功劳不小啊。”
雷子枫摆摆手,不以为意:“功劳不功劳的,我不在乎,只要能痛快打鬼子,就值了。”
除此之外,还有大批军粮、棉衣等补给品,显然是从曰军或伪军据点里抢来的。
一番清点后,每个原飞狐岭的兄弟都背着不少战利品,浩浩荡荡地返回新中村根据地。
成功收编飞狐岭山寨,不仅让队伍添了一员悍将,如虎添翼,更让苏墨手中多了武器、资金,甚至还喜提一门意大利炮。
此行收获满满,堪称暴富!
刚回到驻地,萧雅便快步迎上来,语气有些紧张:“营长,您可回来了!晋绥军358团团长楚云飞来了……”
楚云飞?
苏墨并不惊讶。
毕竟他剿了黑云寨,夺回了原本属于358团的一个营美式装备,数量不少。
只要对方稍作调查,很快就能查到是他干的。
楚云飞亲自登门,也在情理之中。
苏墨神色从容,问:“来了多久了?”
萧雅看了眼怀表:“差不多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苏墨微微颔首,随即转头看向身旁的刘大壮:“大壮,你先带疯子雷和上官于飞他们去安顿下来,把飞狐岭的兄弟们都安排妥当。
往后咱们就是同生共死的自己人了。”
刘大壮大声应道:“明白!”
上官于飞也跟着苏墨一同回到根据地,稍作停留后便启程返回总部。
随后,刘大壮领着雷子枫、上官于飞等人下去歇息,妥善安置了飞狐岭来的弟兄们。
萧雅见苏墨一举收编三百多名山中好汉,忍不住惊叹:“营长,还是您有本事啊,一个人就拉过来飞狐岭那么大一拨义军!”
苏墨淡然一笑:“只要摸清对方脾性,事情自然顺当些。”
的确,正因为他对雷子枫的为人有所了解,又熟知飞狐岭的底细,才敢只带着魏大勇一名警卫,孤身前往狐牙峰谈判。
若换作是不熟悉的山寨,或是像黑云寨那种心狠手辣的土匪窝,他绝不会轻易涉险。
他从来不是莽撞之人,而是谋定而后动。
“走吧,该去会会那位晋绥军358团的楚云飞团长了。”
话音落下,苏墨与陈怡一同朝会客室走去。
此时会客室内,楚云飞已端坐多时,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这一等,已过了半个多小时。
副官孙铭在一旁坐立难安,终于忍不住开口:“团座,这苏墨也太不像话了吧?我们等这么久,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他不过是个营长,您亲自登门已是抬举他了,他还敢摆谱?”
军事往来讲究身份相当。
堂堂一个晋绥军加强团团长屈尊拜访捌陆军一名基层指挥员,这份诚意已经十足。
楚云飞却依旧神情从容,轻啜一口茶水,说道:“孙铭,别急,或许人家真有事耽误了,再等等无妨。”
孙铭只得闭嘴,心里却为长官鸣不平。
其实并非苏墨故意怠慢,而是确实事出突然——恰巧就在那时发生了点状况。
两人边走边谈,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墨与陈怡推门而入,步入会客室。
一进门,苏墨便快步上前:“楚团长驾到,未能迎候门外,实在失礼!让您久等,是我疏忽了。”
说着,他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楚云飞亦起身还礼。
这是军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
礼毕,二人落座。
苏墨看着对面这位气度不凡的军官,笑道:“早就听闻楚团长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令人钦佩!”
楚云飞确实是条响当当的汉子,出身黄埔名校,熟读兵书,头脑清晰,治军有方。
为人正直知礼,心系百姓,忠于信念与上级,既有文化修养,又精通战术指挥。
对待部下宽厚体恤,执行命令坚决果断,战略眼光长远,战法灵活多变。
倘若国军之中多几个这样的人物,局势或许早已不同。
楚云飞笑了笑,语气谦和:“苏营长过奖了。
我倒是常听说您胆识过人,在这一带打得鬼子节节败退,威名远扬啊!”
“更难得的是,短短一个多月,就把一支小队伍发展成一个完整建制营,这速度,连我都叹为观止,真是佩服!”
苏墨摆了摆手,苦笑道:“楚团长这话可让我惭愧了。
你们晋绥军背后有阎长官撑腰,粮饷枪弹样样齐全,什么都不缺。”
“可我们捌陆军呢?全靠自己一点一点拼出来,一人一枪攒家底,过得可是紧巴巴的日子,哪像你们这般阔气。”
说罢还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楚云飞神色认真地看着他:“苏营长不必如此自谦。
我方才进来时,亲眼看见贵部战士装备整齐,士气高昂,人人子弹充足,少说也有几十发在身上。”
“这哪像是缺枪少药的样子?分明是过得挺滋润嘛。”
在整个抗战期间,抗曰部队总共消耗的子弹也不过十七亿六千万发,而先后参军入伍的官兵却超过一千八百万人,平均下来,每个士兵打完八年抗战,手里能分到的子弹还不到一百发。
可咱们自己生产的子弹,每月才一千万发出头,从三九年起就一直紧巴巴。
全国军队加起来有四百万之众,算下来每人每个月只能摊上两发半子弹,实在是捉襟见肘。
就连物资充足的曰军,遇到大战役也只配发一百二十发子弹,其中六十发装在弹匣里随身带着,方便随时换弹,剩下六十发统一存放,留着后续作战再调配使用。
但楚云飞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些普通战士身上挂着的子弹少说也有几十发。
这么一比,他心里顿时明白:苏墨的独立营根本不缺枪弹,日子过得那是相当宽裕。
富得冒油。
苏墨却一脸苦相地说:“楚团长看到的都是假象,我们捌陆军过的什么苦日子,你不是不清楚。”
他清楚楚云飞这次来没那么简单,自然要先叫穷。
楚云飞笑了笑,话头一转:“苏营长,有件事我想跟你核实一下。”
苏墨一怔:“哦?楚团长你说,咱们都是友军,只要我知道的,绝不会藏着掖着。”
楚云飞问:“听说黑云寨那伙土匪是被你们给收拾掉的?带头的是个叫谢宝庆的。”
苏墨坦然点头:“不错,黑云寨这帮人祸害乡邻、无恶不作!”
“为了百姓安全,也为了巩固我们的根据地,我才带人动手铲除了他们。”
“怎么,我清剿几个土匪还有问题不成?”
他干脆利落地认了下来。
也没打算隐瞒——这种事根本瞒不住。
楚云飞连忙摆手:“不不不,那帮土匪猖狂得很,罪行累累,连中央军和晋绥军的东西都敢抢,早就该灭了!”
“苏营长为民除害,我楚云飞举双手赞成!”
“只是……”
不得不说,楚云飞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先夸你几句功劳,再慢慢引出真正目的。
比起直接开口要东西高明多了。
到底是晋绥军里混出来的人物。
他顿了顿,苦笑一声道:“不怕你笑话,前几天我358团有一批物资让黑云寨的人劫走了。”
“第二天我带人赶到黑云山准备剿匪,结果发现那帮土匪已经被你们给端了。”
“今天我来,就是想问问——苏营长有没有见过我358团那批美式装备?”
苏墨倒也不绕弯子,直接点头:“见着了。”
楚云飞立马接话:“那真是多谢苏营长替我们把东西夺回来!这份情,我记下了,将来一定还!”
“那……现在能不能把这批装备交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