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月光像层薄霜，冷冷洒在侯府最偏僻的静心院。院墙斑驳，角落里的杂草疯长，唯一的木门挂着把生锈的铁锁，却拦不住院内人躁动的心思。
沈婉清坐在简陋的木床上，藕荷色襦裙早已洗得发白，她指尖反复摩挲着锦盒里的五十两银子 —— 这是她偷偷藏在发髻里，没被没收的最后积蓄，也是她逃离这里的唯一希望。
“赵老，开门。
” 她走到门边，压低声音对着门外喊。守院的赵老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脸上满是皱纹，平日里总爱贪些小便宜。
听到声音，赵老提着灯笼从隔壁的小屋里走出来，灯笼的光映得他眼底满是警惕：“二小姐，侯爷说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放你出去。”
沈婉清从门缝里递出锦盒，银子碰撞的 “叮当” 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这里面有五十两银子，够你养老了。今晚子时，你放我从后院的狗洞走，往后我若发达了，还会再给你好处。”
赵老盯着锦盒，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他在侯府当差几十年，每月月例只有二两银子，五十两对他来说是笔巨款。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才接过锦盒，打开看了眼里面白花花的银子，咬了咬牙：“你等着，我去把狗洞的杂草清了，子时一到，你就从那里走，别被人发现。”
沈婉清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她知道，贪婪永远是人性的软肋。
她回到屋里，快速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塞进布包里。
就在这时，木门被轻轻推开，夏荷端着一碗稀粥走进来，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侍女服，眼睛红肿，显然是刚哭过：“小姐，您快喝点粥吧，这是我偷偷从厨房拿来的。”
沈婉清没接粥，反而将布包甩到肩上，语气冷淡：“我今晚要走，你别跟着我。”
夏荷手里的粥碗晃了晃，稀粥洒出来几滴，她连忙抓住沈婉清的衣袖，眼泪直流：“小姐，带我一起走！我跟着您这么多年，会伺候您，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您走了，侯爷肯定会怪罪我，我会被发卖的！”
“添麻烦？”
沈婉清猛地推开夏荷，夏荷踉跄着摔倒在地，粥碗 “哐当” 一声摔碎在地上。
沈婉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嫌恶：“你本来就是个麻烦！之前埋断肠草被发现，若不是我护着你，你早就被发卖了！现在我要去投靠贵人，带你这个笨手笨脚的侍女，只会拖累我！”
她顿了顿，语气更冷：“你留在这里，就说我是自己撬开狗洞跑的，跟你没关系。侯爷念在你伺候多年的份上，或许还会留你一命。再敢纠缠，我现在就把你绑起来，交给管家！”
夏荷趴在地上，眼泪混着地上的稀粥，狼狈不堪。
她看着沈婉清决绝的背影，心里又疼又恨 —— 她跟着沈婉清多年，鞍前马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可她不敢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婉清转身走出房门，消失在夜色里。
沈婉清跟着赵老来到后院的狗洞，狗洞被杂草遮掩着，刚好能容她蜷缩着钻过去。
赵老帮她拨开杂草，压低声音：“快走吧，别回头，往后也别再回侯府了。”
沈婉清没说话，弯腰钻进狗洞，泥土蹭脏了她的裙摆，却丝毫没影响她的脚步 ——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太子，借太子的势力，报复沈玥，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子时的京城街巷空无一人，只有几盏路灯泛着昏黄的光。
沈婉清沿着墙根快步走，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 “哒哒” 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她不敢停留，一路朝着太子府的方向走去，手心攥得发白，既紧张又期待。
太子府的侧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两个穿着深蓝色锦袍的侍卫，手里握着长枪，眼神警惕。沈婉清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格外坚定：“我是安定侯府的二小姐沈婉清，我有沈玥与景王的秘密情报，求见太子殿下！若你们敢拦我，耽误了殿下的大事，你们担待不起！”
侍卫对视一眼，显然有些犹豫。
沈婉清见状，又补充道：“我知道景王在查黑风寨的事，也知道沈玥能通兽语 —— 这些情报，只有太子殿下才会感兴趣。你们快去通报，晚了就来不及了！”
侍卫不敢怠慢，其中一人快步跑进府内，另一人则盯着沈婉清，防止她逃跑。
约莫一刻钟后，那名侍卫回来，对着沈婉清做了个 “请” 的手势：“殿下让你进去，跟我来。”
沈婉清跟着侍卫走进太子府，府内的景象比侯府更奢华，青石板路两侧挂着灯笼，照亮了路边的花木。侍卫将她带到书房门口，轻轻敲门：“殿下，沈小姐到了。”
“让她进来。”
书房里传来太子楚云宏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
沈婉清推门走进书房，太子坐在书桌后，穿着件明黄色便服，手里拿着一卷书，眼神锐利地盯着她。
书桌旁还站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中年人，是太子的谋士李大人，他推了推眼镜，眼神里满是审视。
“你说你有沈玥与景王的情报？” 太子放下书，语气冷淡，“若你敢撒谎，本宫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沈婉清连忙屈膝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殿下，臣女不敢撒谎！沈玥根本不是普通人，她能通兽语，能指挥猫、狗、鸽子做事！景王与她共建了一个‘万兽情报网’，就是想用动物传递消息，监视朝中大臣 —— 现在，他们还在查黑风寨，想找到殿下您的把柄！”
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怨毒：“沈玥抢了我的院落，害我被父亲禁足，我恨她入骨！臣女愿帮殿下对付她和景王，只要殿下收留我，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臣女愿意为殿下做任何事！”
太子与李大人对视一眼，李大人微微点头，显然觉得沈婉清的情报有价值。
太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好，本宫就留你。你住在府内的西厢房，往后每日将你知道的沈玥与景王的动向告诉李大人。若你敢撒谎，或是背叛本宫，本宫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沈婉清连忙磕头：“谢殿下收留！臣女定不负殿下所托，早日帮殿下除掉沈玥与景王！”
子时的月光透过书房的窗户，洒在沈婉清的身上，却照不进她眼底的贪婪与怨毒。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只要能报复沈玥，她什么都愿意做 —— 哪怕是投靠太子，成为别人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