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张了张嘴，想说“江雪太年轻”，又想说“我还能干嘛”，可话到嘴边，全堵成了一团。
吴局刚才这话，显然不是随口说说。
他看着吴南星兴奋的脸，心里打了个突：自己这个科长，怎么会被自己拉来的人给“顶”了呢？
李国强内心苦闷。
“吴局，这……江雪同志是能干，可她毕竟刚来……”李国强实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弱弱道。
吴南星摆摆手：“靠能力说话嘛！她能弄来肉食，又能弄来木材，这都是解了局里的燃眉之急，这本事就比谁都强！你是老资格，经验丰富，正好帮一帮、带一带她嘛！”
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放心，你的位置另有安排，不会让你吃亏。”
李国强这才松了口气，心里虽还有点别扭，却也不得不承认，江雪确实有能耐。
“是，吴局！我听您的！”李国强连忙应下，心里却盘算着，等江雪回来了，自己可得好好跟她配合，说不定还能跟着沾光。
当天下午，矿务局就紧急召开了党委会议和革委会会议。
会议室里，吴南星把电报拍在桌上，指着“一万方木材”几个字：“江雪同志立了大功！这木材不仅解了眼前的急，还能留下富余！这样的人才，必须重用！”
参会的领导们看着电报，又想起江雪之前搞来肉食，而且以后还会稳定供应的事，纷纷点头：“该提拔！”
“年轻人有冲劲，能干实事！”
“同意任命为采购科科长！”
没半小时，任命就全票通过。
江雪还在回程的火车上，矿务局的公告栏已经贴出了鲜红的任命通知：“经矿务局党委、革委会研究决定，任命江雪同志为采购科科长，即日起生效。”
跟着一起公布的，还有给江雪、赵磊、王铁柱的奖励。
除了常规的奖金和粮票、布票等等外，每人还有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这是直接从局里仓库里拉出来的新车，锃亮的车架在阳光下闪着光，就等三人回来去公安局印上钢印、办了自行车证就能骑。
同时，赵磊和王铁柱也被转为了矿务局正式工。
赵磊原先的身份是“下放人员”，说起来有些敏感，矿务局虽没法一下子解决他全家的身份，却在黑岗市的范围内找了渠道，先把他的身份改成知青，再以“表现优异”为由，转为矿务局临时工，如今借着这次立功，顺理成章转了正。
王铁柱本就是红旗大队的社员，局里的临时工，转正当即也没二话。
消息传出去，矿务局上下虽然妒忌的人很多，但对这一个决定没一人惊讶。
这年代本就讲究“不拘一格降人才”，别说从采购员破格升科长，往后还有农民、工人走上更高岗位，直接当总里的呢。
大家并不妒忌有人晋升为科长，只是恨晋升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采购科的人更是兴奋得炸开了锅。
原先还琢磨着江雪当副科长，那自己就没了晋升空间，结果现在一听，她不是当副科长，而是直接当了科长，顿时眼睛亮了。
她当科长，那副科长的位置不还是空出来的吗？
采购科的人，看着李国强还在采购科里里，也没有公布他的去处。
这么一来，等江雪回来后，科里不就两个科长了？
有人嘀咕：“江雪当科长了，那李科长呢？”
矿务局办公楼的小会议室里，烟雾比采购科那天更浓。
局长张云坐在主位，手指敲着桌面，对面坐着其他局领导，几人面前摊着采购科的人员名册，商量李国强的去处。
“老李采购科当科长，还是有成绩的，也为局里办成了很多事情。他在科里，资格老，人头熟，要是把他调走，科里怕是要乱。”
“是啊，老李办事稳重，科里的日常台账、人员调度，离了他还真不行。江雪是搞采购的一把好手，可让她天天蹲办公室管考勤、批条子，怕是也不乐意。她那能耐，该用在找渠道、弄物资上。”
张云没说话，只端起茶杯抿了口，眼底却在盘算。
他想起江雪弄来的肉食和木材，心里门儿清：提拔江雪，不光是因为她能干，更是想把这尊“福星”牢牢捆在矿务局。至于科里的杂事，总得有人扛。
“我看这么办。”张云放下茶杯，语气定了下来，“让李国强留任采购科，任第一副科长，职级还是正科级，主持科里的日常事务。江雪是科长，抓总，重点负责对外采购、拓展渠道，科里的大事她拍板，小事老李盯着。”
“第一副科长？正科级？”副局长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安排好！既给了老李面子，也没委屈他，科里的实际活儿还归他干，他肯定乐意。江雪那边也自在，不用被杂事绊住脚，能专心搞采购。”
“就这么定了。”张云拍了板。
副书记笑着接话：“还是局长想得周全。这叫‘用人所长’，江雪的长处在‘采’，老李的长处在‘管’，搭伙干，采购科准能成矿务局的样板。”
消息传到采购科时，李国强正在仓库里看着那几辆给江雪三人准备的永久自行车，心里还揣着点忐忑。虽说吴局说“另有安排”，但到底是啥安排，他心里没底。
直到人事科的干事拿着任命通知找到他，笑着说“李科长，哦不，李副科长，局里定了，您任采购科第一副科长，正科级，主持日常事务”，他悬着的心才“咚”一声落了地。
“第一副科长？还主持日常事务？”李国强接过通知，反复看了两遍，脸上的愁云瞬间散了。虽然名头多了个“副”字，但实权没少，甚至更省心，不用再绞尽脑汁跑采购，只管好内部就行。
“谢谢组织信任！我一定配合江科长，把采购科管好！”李国强笑着把通知叠好揣进怀里，转身就去给科里的人开会，宣布这个安排。
一天后，江雪三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到矿务局。
刚进来就看到李国强笑着迎上来：“江科长，你们可回来了！”
他喊“江科长”时，语气自然，没半点别扭。
江雪看了眼他胸前的“第一副科长”胸牌，诧异道：“科长？”
“不，我现在是副科长，你是科长了。”李国强笑着摆摆手。
“我是科长？”
江雪诧异，随即神识探出，在李国强毫无觉察的时候在他脑海里面一转，就了解了事情经过。
“走，开会，我要见见同志们！”江雪意气风发带头向会议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