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嗣明的语气有些沉重。
姜书愿微微一怔。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里异样的重量,那不是邀约,更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的请求。
她没有多问,只是抬起手臂回抱住他,在他宽阔的背脊上轻轻拍抚着,像在安抚一个不安的孩子。
“好。”
她应得轻柔却坚定,仰头看他:“我换一下衣服,就和你去。”
沈嗣明深邃的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那里有感激,有依赖,还有一种深切的哀伤。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摸着手腕上的佛珠,低声道:“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想带你去见见她。”
姜书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
她从未听沈嗣明详细提起过他的母亲,只从只言片语中知道那是他心底最深的伤口。
她迅速换下拍戏穿的略有些浮夸的衣服,快速卸了妆,选了一套素雅的米白色套装,将长发简单地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没有过多修饰,她想着在见沈嗣明母亲的时候,尽量庄重得体一些才好。
沈嗣明看着她,目光深沉,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有些凉,力道却很大,仿佛要从她这里汲取某种支撑。
车子驶离喧嚣的城区,向着城郊的墓园开去。
……
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暖橙,路上,沈嗣明开车,姜书愿坐在他的身旁。
穿过隧道的时候,姜书愿眼前的时光忽然在快速地倒退。
一瞬间的眩晕让姜书愿有些难以忍受,她猛地闭上了眼睛。
系统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提醒宿主,触发隐藏剧情!”
“将为宿主回溯沈嗣明的童年!”
姜书愿的眼前渐渐地回到了数年前,看到了还是孩子的沈嗣明和他的父母。
当年,沈嗣明也是被父亲和母亲捧在手掌心的珍宝。
她能看到父母陪着他过生日,给他量身高,给他做好吃的糖醋排骨,带着他去超市买很多他喜欢吃的东西,辅导他做作业,带他去游乐园玩儿……
当他取得好成绩的时候,父母的脸上满是骄傲的神情……
可后来,沈家的生意越做越大,父亲和母亲越来越忙,陪伴在他身边的事情也越来越少。
十岁那年,他生病发烧,浑身烫的厉害,母亲连夜把他送到了医院。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母亲很是自责,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回归家庭专心照顾他,还请了一个保姆一起照顾他。
等沈嗣明渐渐长大,身体也好了一些之后,他的母亲才重新回到了公司,将开始亏损的公司重新搬回到了正轨。
作为沈嗣明的母亲,她痛苦、纠结、挣扎……她比她的丈夫要有商业头脑,能将这家她一手创立起来的公司经营的更好。
若是留在家中一心一意地照顾沈嗣明,就不能给他提供富足的生活。
可若是她回归公司,他就没有人好好照顾。
思来想去,她又请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更好,而且学历也高的女人去当儿子的保姆。
这个保姆做的很好,她也就渐渐放下心来,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她知道儿子聪明有天分,她想要把儿子送到国外的少年班去读书,通过测试之后,在国外的顶尖大学,本科、硕士、博士加在一起只要八年的时间就能读完。
可后来……沈嗣明的父亲和保姆搞到了一起,他的母亲在查看家中监控的之后无意中发现了两个人在主卧滚床单,她本来压力就大,看到这些之后,心中又气又急。
她立刻开车回家想要抓现行,想要质问丈夫为什么要背叛她,但是因为情绪不稳定,路上发生了车祸。
沈嗣明从那之后就一直责怪自己,怪自己为什么要生病,要是他不生病,家里也就不会请保姆照顾他,父亲也就不会出轨,母亲也就不会情绪失控……
他把这一切的错处和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看着母亲的身体上蒙着白布的那一晚,他冲进器械室,抓出一把手术刀就要往自己的身上捅,还想要往父亲和住家保姆的身上捅,最终被人拦下。
在他癫狂之时,母亲的助手林姨拿过来一个檀木的盒子,里面放着一串佛珠。
林姨双眼通红:“阿明,这是你母亲给你在寺庙求的保平安的佛珠,开过光了,说是戴上这串佛珠之后,你以后就不会经常生病了。”
“她本来是想要在你生日那天给你的,大师说那天是个吉日……可如今,你母亲没有机会了……”
沈嗣明戴上那串佛珠,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自那之后,活泼开朗的沈嗣明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少言寡语,经常出入寺庙的京圈佛爷。
既然母亲想要让他皈依佛门,他便听母亲的,从此再也不问红尘之事。
……
眼前的景象渐渐地远去、消失……
公路再次出现在姜书愿的眼前,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红了眼睛,有泪水流下。
到了陵墓,沈嗣明的车缓缓停下。
他转头,看到姜书愿竟是哭了,心猛地疼了一下,他抬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怎么哭了?”
姜书愿心中有些愧疚,原来这佛珠是他母亲从寺庙求的。
她把佛珠项链从脖子上摘下来:“沈嗣明,这佛珠还给你。”
“对不起,我不该弄坏它的。”
“我不知道,这串佛珠是你母亲送给你的。”
沈嗣明一怔:“怎么忽然知道这件事情了?”
姜书愿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沈嗣明沉默了许久,最终又把佛珠重新戴回到了她的脖子上:“你戴着吧。”
母亲希望他健康平安,他不想她受伤。
母亲若是知道了,应该不会怪他吧。
姜书愿转身将沈嗣明抱在怀里,抬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沈嗣明,今后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就会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