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迪·琼斯的拳头,凝固在距离云影面门一尺之遥的空中。
那倾注了凶药之力、饱含仇恨与疯狂的全力一击,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而永恒的叹息之壁,所有的力量都在那流淌的流樱霸气面前,被消弭于无形。
他脸上的狰狞与疯狂还未来得及转化为错愕,便已僵住。
手臂因极限发力而剧烈颤抖,贲张的肌肉块块隆起,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扭曲的毒蛇般爬满皮肤表面,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开来。
可他的拳头,就是无法再前进分毫。
那种用尽全力却打在空处的憋闷感,那种自以为能碾碎一切却发现连让对方移动一步都做不到的无力感,几乎要让他的大脑因充血而炸开。
云影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深邃如古井寒潭,倒映着霍迪此刻因极度用力而扭曲的面孔,却没有泛起丝毫涟漪。
没有嘲讽,没有轻蔑,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就像是一位站在山巅的旅人,低头俯瞰着山下蝼蚁试图撼动大山的可笑举动。
这种极致的平静,比任何言语的羞辱,都更让霍迪感到刺骨的冰寒与屈辱。
“呃……啊……为……为什么……” 霍迪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赤红的双眼中充满了血丝与不解。
他不明白!他吞服了那么多凶药,获得了如此澎湃的力量,为什么连这个人类的衣角都碰不到?!
就在这时,云影开口了。
他的声音平淡,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霍迪,以及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
“你的力量,”
云影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霍迪强壮的躯壳,直视其内在的本质。
“虚假而空洞。”
话音落下的瞬间,云影动了。
他并没有使用那杆令人心悸的【贯星】长枪,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夸张的攻击动作。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食指与中指并拢,其余三指微屈。
动作古朴,简单。
如同一位书法大家,准备在虚空中题字,又像是一位医者,要点向某个关键的穴位。
然后,他隔着那短短的一尺距离,对着霍迪·琼斯那剧烈起伏、充满了狂暴能量的胸膛,隔空轻轻一点。
没有能量的光华。
没有霸气的冲击。
甚至没有带起一丝微风。
但就在云影指尖点出的刹那——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万物终结、宇宙归寂的意境,如同无形的波纹,跨越了空间,瞬间笼罩了霍迪·琼斯的全身!
【归尘】!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攻击,也不是能量层面的对撞。
这是一种更加玄奥、更加触及本源的——概念性打击!
是云影融合了“星陨”的败中求胜与“我即天罚”的审判意志,所领悟出的,蕴含生死轮回道理的必杀意境!
霍迪·琼斯浑身猛地一僵!
他并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剧痛,也没有看到自己胸膛被洞穿,甚至体表都没有出现任何伤痕。
但是——
一种远比肉体疼痛更加可怕千百倍的感受,如同最深沉的梦魇,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因吞服大量凶药而获得的、如同火山喷发般澎湃汹涌的力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急剧流逝!
就像是一个被扎破了的气球,那股支撑着他、让他感觉自己无所不能的狂暴能量,正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疯狂地向外倾泻、消散!
“不……我的力量……怎么回事?!”
霍迪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试图握紧拳头,催动力量,却发现原本如同臂使指的力量,此刻却如同指间流沙,根本抓不住,留不下!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更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是,伴随着那虚假力量的流逝,他清晰地感知到,一种更加本质、更加珍贵的东西,也在随之快速消散——
他的生命力!
一种源自细胞最深处的“寂灭”感,如同无形的灰色潮水,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
他感觉自己强壮的肌肉,正在以一种微不可查,却又无法逆转的方式,失去活力,变得松弛。
他那充满弹性和力量的皮肤,开始微微失去光泽,泛起一种不健康的、类似枯萎海藻般的暗淡颜色。
他那旺盛如烈火般的生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掐灭,迅速黯淡下去。
“不……不!!!”
霍迪发出了凄厉到变调的惨叫,这惨叫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原本充满力量感的手臂,此刻竟然开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用力,而是因为……虚弱!
他那强健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微微佝偻起来,仿佛不堪重负。
眼角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干涸河床般的皱纹。
仿佛在刚才那短短的几秒钟内,他已然走完了数十年的生命历程,瞬间苍老!
“我的生命……我的力量……还给我!把它还给我!!!”
他疯狂地嘶吼着,试图再次凝聚力量,却只换来一阵更加剧烈的虚弱感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那是一种生命本源被强行剥夺、走向终结的大恐怖!
之前所有的狂傲,所有的仇恨,所有的野心,在这无可抗拒的“归尘”意境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噗通!
霍迪·琼斯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了冰冷的玉石地面上。
他瘫软在那里,双手无力地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感觉吸入的空气都带着死寂的味道。
他抬起头,用那双已经失去神采、只剩下无边恐惧的眼睛,看向依旧平静站立的云影。
此刻的云影,在他眼中,不再是单纯的人类强者。
而是……执掌生死,令万物归寂的……天罚本身!
广场之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惊呆了。
没有激烈的碰撞,没有绚烂的光影。
只是隔空轻轻一指。
那个吞服了大量凶药、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霍迪·琼斯,就这么……垮了?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变成了一具徒具其形的空壳。
新鱼人海贼团残存的成员,看着他们那如同瞬间苍老了几十岁、瘫软在地的船长,
眼中的疯狂与希望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与绝望。
尼普顿国王和三位皇子相顾骇然,他们能感觉到霍迪身上那生命气息的急剧衰退,
这种手段,已然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白星公主捂着小嘴,巨大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撼。
娜美、罗宾、格拉西亚平静地看着,对于云影展现出何种匪夷所思的能力,她们似乎都已习以为常。
艾尼路哼了一声,觉得云影这招虽然诡异,但不如他的雷霆来得直接霸道。
青雉的眼神,则变得更加深邃。
云影缓缓收回了手指,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
他看都没有再看瘫软在地、眼神空洞的霍迪·琼斯一眼。
对他而言,这所谓的“新鱼人海贼团船长”,连让他动用【贯星】长枪的资格都没有。
一场看似声势浩大的叛乱,一个酝酿了十年的仇恨毒瘤,就在他这轻描淡写的“归尘”一指下,烟消云散。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鱼人岛的内乱就此平息,心神稍定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