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那句话像块巨石砸进水里，溅起的不是水花，是弥漫开来的紧迫感。
刚才还弥漫着淡淡悲伤和疲惫的学院，瞬间绷紧了弦。
能动弹的，有一个算一个，全被安排了活。李昊和铁山带着人，顶着夜里的小风，叮叮当当地修补被砸烂的防御工事，陷阱挖得比之前更深更刁钻。胖子那胳膊还渗着血呢，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天启那帮孙子，一边扛起半人高的石材就往缺口处走，他那面宝贝盾牌被抬去了百工坊，据说核心的风核碎片都快熄火了，得大修。
玄诚道长那边，丹房里的炉子烧得呼呼响，几个弟子忙得脚不沾地，灵草药材跟不要钱似的往里扔，空气中混着药香和没散干净的焦糊味，闻着有点上头，但也让人心安。
而真正的重头戏，在韩斌和孙倩捣鼓的那个“技术解析区”。一个临时腾出来的大山洞里，摆满了各种闪着幽光的仪器和一堆破铜烂铁——都是从战场上扒拉回来的天启装备和那些怪模怪样的尸体。
韩斌顶着一对熊猫眼，兴奋地指着一块拆下来的金属臂甲，唾沫横飞：“头儿！你看这能量回路！虽然路子野，用的不是灵力，但这并联缓冲的思路绝了！能扛住那么猛的能量冲击！要是能用咱们的聚灵阵和符文给它魔改一下，说不定……”
他巴拉巴拉说着一堆专业名词，手舞足蹈。旁边孙倩就安静得多，她面前摆着几块从怪物身上切下来的甲壳和组织，显微镜和灵能探测仪的光打在上面，映得她脸色有点发青。她眉头拧成了疙瘩，时不时在记录板上写写画画。
“看出什么了？”林凡走过去问，他能感觉到孙倩身上的不对劲。
孙倩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眼神有点沉：“指挥官，这些生物的基因被改得一塌糊涂，塞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最关键的是，它们神经里被埋了个‘指令接收器’。”她顿了顿，调出光屏上扭曲的波纹图，“这不像改造，更像……编程。”
她指着甲壳上那些天然纹路：“这些玩意儿，在特定能量刺激下，会形成一种很弱的‘信息素场’和‘灵能协调场’。我怀疑，它们就是靠这个实现统一行动的，像个……蜂群。”
“蜂群？”胖子不知啥时候凑了过来，呲牙道，“听着就恶心人。”
“对，”孙倩点头，语气发寒，“如果‘创生堂’的‘清道夫’就是这玩意的升级版，那它很可能不是单个的大家伙，而是一大群打不死的虫子！数量多，还他娘的心连心，想想就头疼。”
这话让周围几个听着的人都吸了口凉气。单个的敌人再猛也能想办法啃，这种杀不完的虫海，最耗防守。
“能找到这蜂群的指挥核心或者弱点吗？”林凡追问。
“我在试着反推它们的指挥信号，”孙倩指着图谱上几个跳动的点，“要是能成，说不定可以干扰，甚至……给它们下点绊子。”
“需要什么，直接说。”林凡立刻拍板。这可能是破局的关键。
正说着，感觉衣角被拉了拉。低头一看，是小溪。她小脸还有点白，看着那些怪吓人的样本，怯生生的，但还是鼓着勇气说：“林凡哥哥……我，我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哦？哪里不一样？”林凡放缓了语气。
“就是……之前用水灵之力帮大家疗伤的时候，我感觉……好像能‘看到’他们身体里灵力堵住的地方，”小溪努力比划着，“像看水管堵没堵一样。我试着引水灵之力去冲，效果好像特别好。”
林凡心中一动。这是感知强化了？他蹲下来：“来，小溪，对我试试，就用那种‘看’的感觉，不用真的治疗。”
小溪点点头，小手贴上林凡手腕，一股清凉细腻的灵力探了进来，像条灵活的小鱼，在他经脉里游走。林凡放开了防护，仔细感受。这股力量很弱，却异常敏锐，连他自己平时都没太在意的些微灵力滞涩，都被它清晰地捕捉到，甚至还能反馈回周围环境的灵气波动。
【叮！检测到宿主进行‘针对性修行指导’，引导目标‘小溪’天赋‘净水体’初步觉醒。教学经验+15，精神力微幅精纯，对自身灵力掌控度提升0.1%。】
面板提示悄然而至。
林凡恍然。教人也能反馈自身？这比他一个人闷头练，多了种不一样的体悟。
“小溪，你这能力非常有用，”林凡真心夸道，揉了揉她的脑袋，“接下来，你跟着孙倩姐姐，试试用你的能力，去感应那些怪物样本里的能量流动，特别是它们之间联系的那种‘场’，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
“嗯！”被肯定了的小溪，眼睛一下子亮了，用力点头，跑到孙倩旁边好奇地打量起来。
安排好这边，林凡走出山洞，踏上刚修了个大概的了望台。夜风带着凉意吹过，山下特事局的警戒线后面，偶尔有车灯晃过，那是官方在帮忙清场，也是一种无声的支持。
两天，就剩两天了。
压力沉甸甸地压在肩上，但林凡心里反而定了下来。面板的新反馈，韩斌他们捣鼓战利品的进展，小溪这些学员在压力下的成长……都是这片焦土里冒出来的新芽。
他摊开手，一缕淡金色灵力在指尖流转，比之前更听话，更灵动。
“清道夫……蜂群……”林凡眯起眼，望向远处黑暗的山峦，“放马过来，看谁净化谁。”
他转身走向丹房，决战前，他需要把状态调到最佳。
山雨欲来，风已满楼。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