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营地内，暗流涌动。
清源山众人占据的区域相对僻静，李昊和赵千钧安排人手在外围警戒，其余人则抓紧时间调息，适应着空气中愈发浓郁的死寂气息。韩斌则躲在一个角落，面前展开一面小型光幕，上面不断刷新着“蜂鸟”传回的零碎数据和模糊影像，他眉头紧锁，手指飞快地操作着。
林凡与苏沐并肩而立，看似在观察营地内其他势力的动向，实则神识早已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蔓延开来，捕捉着空气中流淌的细微信息。
“西北角那三个穿着血色长袍的，是‘赤煞门’的人，功法诡异，嗜杀成性，亦正亦邪，没想到他们也来了。”苏沐的声音通过神识传来，带着一丝冷意。
“东南方那几个身着统一制式青衫的，应该是‘青木宗’的弟子，擅长木系治疗与困敌，算是名门正派，但据说近来与官方走得颇近。”林凡补充道，他的目光扫过营地中央那顶最大的帐篷，“特事局、军方、几个大宗门的人都在里面了。倒是‘天启’的人，一个不见，藏得真深。”
“利益所驱，牛鬼蛇神自然都冒出来了。”苏沐语气平淡，“只是不知，有多少人是真心想来‘加固封印’的。”
就在这时，营地中央的帐篷帘幕掀开，一名肩扛将星、气息刚毅的军方将领与周处长并肩走出，身后跟着几位气度不凡的修士，显然是各方势力的代表。
“各位！”周处长的声音通过扩音阵法传遍整个营地，压下了嘈杂的议论声，“时间已到，请各方代表入帐，共商行动细则！”
林凡与苏沐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李昊，你看好队伍。苏沐，我们进去。”林凡吩咐一声，便与苏沐一同，朝着中央大帐走去。
大帐内，气氛比外面更加凝重。长长的会议桌旁，已经坐了不少人。林凡目光扫过，看到了“赤煞门”那个眼神阴鸷的长老，“青木宗”一位面容慈和但目光锐利的老妪，还有其他几位或气息彪悍、或深藏不露的代表。特事局的周处长和那位军方将领坐在主位。
林凡和苏沐的进入，吸引了不少目光。尤其是林凡，不少人都暗中打量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周处长起身，为双方简单引荐了一番，语气官方而客气。那位军方将领，姓雷，只是对林凡点了点头，目光如电，带着审视的意味。
“闲话少叙。”雷将军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的直觉，“此次联合行动，目标明确：进入云雾山核心区，延缓‘山岳之魇’破封，查明异变根源！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核心区被强大的‘归寂领域’笼罩，灵力受限，神识压制，且遍布各种被死气侵蚀的怪物，以及……可能存在的上古禁制。”
他指向身后展开的一张巨大光幕地图，上面标注着几个红色的箭头：“我方计划，兵分三路。左路由军方主力与‘青木宗’道友负责，强攻突破外围怪物集群，建立前进基地。右路由特事局精锐与‘赤煞门’等几位道友负责，清剿侧翼威胁，并尝试寻找其他进入核心的路径。”
最后，他的手指点向地图中央，那片被灰色覆盖、标注着巨大问号的区域：“中路由我亲自带队，集合各方精锐，直插核心封印所在！这也是最危险的一路！”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林凡身上：“林院长，听闻贵院曾深入核心并安全返回，对内部环境最为熟悉。因此，指挥部希望，清源山的诸位，能加入中路，担任先锋侦查与引导之责！”
帐内顿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凡身上。
先锋？引导？说得客气，实则就是探路的石子，最危险的炮灰！而且是在情报明显不全的情况下！
苏沐眼神一寒，周身气息微冷。
林凡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迎着雷将军和周处长看似诚恳实则带着压迫的目光，缓缓开口：“雷将军，周处长，感谢信任。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请讲。”
“据我所知，封印核心区域，‘归寂领域’的影响远超外围，空间结构极不稳定，更有强大的‘魇卫’守护。贵方这份地图，对核心区的标注几乎空白，连基本的能量节点和空间褶皱都未标明。”林凡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让我清源山在不明确路径、不明敌方布置的情况下担任先锋，是觉得我清源山弟子性命不值钱，还是……另有用意？”
他这话一出，帐内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赤煞门”长老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青木宗”老妪也微微蹙眉。
雷将军脸色一沉：“林院长这是何意？行动方案是基于现有情报制定的最优选择！难道贵院不愿为大局出力？”
“大局自然要顾。”林凡丝毫不让，目光锐利地看向周处长，“但周处长应该清楚，我清源山上次能出来，付出了何等代价。如今既然‘联合’，情报共享当是基础。若连基本的地形和威胁都不告知，这先锋之职，请恕林凡难以从命。清源山可以跟随中路行动，但必须有自主选择路径和应对威胁的权利，这是之前已达成的协议。”
他直接将皮球踢了回去，点明了对方情报隐瞒的问题，并再次强调了独立性。
周处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打圆场：“林院长误会了，情报方面我们确实还在完善……雷将军也是求胜心切。既然清源山有顾虑，那中路先锋一事暂且不提。清源山便跟随中路主力一同行动，如何？依旧享有独立决策权。”
雷将军冷哼一声，但没有再反驳，算是默许。
林凡知道这已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点了点头：“可以。”
接下来的会议，主要明确了联络方式、信号规则以及遭遇不同情况的应对预案。但关于核心区的具体情报，特事局和军方依旧语焉不详，显然有所保留。
会议结束，各方代表神色各异地离开大帐。
林凡与苏沐走在回营地的路上。
“他们果然没安好心。”苏沐冷声道。
“意料之中。”林凡神色平静，“指望别人坦诚本就是奢望。不过，他们越是这样遮掩，越说明核心区有他们极度在意的东西，或许就和那‘钥匙’有关。”
他停下脚步，望向那近在咫尺、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灰雾，眼神锐利：“他们想利用我们探路，我们又何尝不能，借他们的势，行我们的事？”
“韩斌那边有发现吗？”
“他刚才传讯，捕捉到一丝异常的空间波动消失在核心区东南方向，与官方地图标注的‘安全路径’偏差很大。而且，之前发现被‘天启’剿灭的‘黑风寨’营地附近，残留的尸臭味……似乎与我们在云雾山外围遭遇的那些被侵蚀的妖兽，有些类似，但又有些不同。”
“不同？”林凡眼神微动。
“嗯，更像是……被某种东西寄生或改造过。”苏沐语气凝重。
寄生？改造？林凡想起了“血肉秘教”的手段。难道他们也掺和进来了？或者……“天启”与“血肉秘教”在此地的行动，存在某种关联？
线索杂乱，迷雾重重。
但林凡心中却愈发清晰。
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这一趟，都必须走一遭了。
他抬起头，看着营地中陆续亮起的阵法光芒和准备出发的各路人马。
序曲，已然奏响。
真正的风暴，即将在灰雾深处上演。
（第二百二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