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枭雄的 病又犯了——总想把事情往嗣子之争上联想。但杨修构陷曹舒一事,让他对曹植心生芥蒂。
若不带曹植参与,仅剩曹丕一人,这嗣子之争还有什么意义?
忽然,曹操灵光一闪,想到了新的解决方案。
两个时辰后,曹丕与曹植在丞相府面面相觑。
兄弟二人关系尴尬,相对无言。而上座的曹操却视若无睹,依旧气定神闲。
更让人恼火的是,老曹压根没打算让他们坐下,就让他们干站着。
曹丕和曹植谁都不敢开口问老曹到底想干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两人站得腿都快麻了的时候,曹舒步履轻快地走了进来。
老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瞬间如春风化雨,猛地从座位上起身,慈爱地说道:“舒儿,来,坐到阿翁这儿。”
这一幕让曹丕和曹植当场愣住,心里直发堵。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俩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老曹从路边捡来的。
曹舒坐下后,老曹的目光转向曹丕和曹植,语气冷淡道:“你们俩,知道为父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什么吗?”
闻言,曹丕和曹植默默低下头。
这几个月,老曹看他们不顺眼,许多事务都不让他们插手,因此对外界的消息,他们往往知道得比别人晚。
比如现在,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马腾向老曹投诚这件事上,至于马超和韩遂即将内斗的消息,他们一无所知。
犹豫片刻,曹丕试探着问道:“父亲,孩儿斗胆猜测,您是想对凉州用兵?”
不得不说,曹丕确实有点本事,猜得不离十。
而一旁的曹植则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不过,即便曹丕猜对了,老曹也不会夸他,反而冷哼一声,质问道:“既然你猜到为父要对凉州用兵,那你来说说,该怎么打?”
听到这个问题,曹丕心里暗暗叫苦。
最近司马懿因老家被毁,消沉不已,已经很久没给他出谋划策了。
以曹丕自己的军事才能,虽然能说上几句,但实在有限。
此刻,老曹根本不会给他太多思考时间,他注定说不出老曹满意的答案。
咬了咬牙,曹丕老实答道:“回父亲,孩儿认为凉州诸侯各自为政,应当逐个击破……”
曹丕话还未说完。
曹操猛然抬手,重重拍在桌案上。
“啪!”
曹丕浑身一颤,差点跌坐在地。
这似乎是曹操的恶趣味之一,总爱吓唬曹丕。
见曹丕如此狼狈,
一旁的曹植非但没心思嘲笑,反而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曹子桓。”
“为父早告诫过你,与其费心钻营,不如多学些治国用兵之道。”
“逐个击破?”
“亏你说得出口。”
“凉州诸侯林立,莫非你想让我军将士疲于奔命?”
曹舒轻轻摇头。
曹丕这番话,恰恰是曹操最不愿听的答案。
自古用兵之道,
对付强敌,当先断其粮道,扼守要冲。
如此,纵使对方再强,也不过是困兽之斗。
正如曹操灭袁尚时,首取屯粮重镇。
而对众多小势力,则应以震慑为主。
否则,
即便将士再勇猛,
也难逃孤军深入、力竭而败的下场。
……
曹丕满心憋屈。
他总觉得父亲在刁难自己,却又无可奈何。
忽然,
曹操目光一转,落在曹植身上。
“曹子建,你说说,该如何取凉州?”
悲喜并不相通。
此刻的曹植,终于体会到曹丕方才的窘迫。
然而,
他在兵事上的天分,近乎于无。
曹丕好歹还能勉强应对,
曹植却连半点头绪都没有。
见曹植沉默不语,
曹操的脸色愈发阴沉。
“砰!”
一块布巾从案上飞起,直砸曹植面门。
不偏不倚,正中其脸。
脸上虽无痛感,却烧灼着难堪的羞耻。这般场景,莫说曹植,连曹舒都觉得祖父对两位叔父过于严苛。
当年曹冲在世时,曹植尚能因才情获得祖父青睐。可自曹冲夭折,曹操对曹丕、曹植始终心存疑虑——这位多疑的枭雄,怎会不怀疑最大受益者的两个儿子?更何况杨修构陷曹舒之事,更令曹操对曹植徒增不满。即便杨修两月未踏足曹植府邸,曹操仍将这笔账记在曹植头上。
见曹操怒容满面,曹丕曹植屏息垂首,唯恐引火烧身。倒是曹舒机敏,轻手奉上茶盏劝道:祖父保重身体,祖母该心疼了。祖母唤的是卞夫人,曹丕兄弟的生母。两兄弟闻言如见救星,忙向父亲投去哀求目光。
茶香氤氲间,曹操想起早逝的曹昂与曹冲。他子嗣虽众,可堪大用的不过曹丕、曹植、曹彰及养子曹真数人。其余诸子,终究难比卞夫人所出的嫡系血脉。在这母凭子贵的世道,若无卞夫人运筹,纵使曹丕兄弟天资卓绝,怕也难获殊宠。
都坐下吧。曹操终是摆手。两兄弟如获赦令,慌忙寻席而坐。此番西征凉州,你二人随军参战。不过...老将军目光如炬,以尔等能耐,尚不足独领一军。
“只是,老夫早有打算。”
“曹真与曹休二人,此战将随你们左右。”
“至于他们麾下的虎豹骑,暂由舒儿接管!”
“轰!”
此言如惊雷炸响。
曹丕与曹植同时从席间起身,眼中满是震惊。
父亲这是何意?
带兵征战之事,二人并非初次经历。
但以往都是跟随父亲及诸将历练,从未独掌兵权。
此番父亲虽说不放心他们独自领兵,
却派来曹真、曹休相助,而非元老将领。
这分明是变相赋予他们指挥之权。
曹真、曹休与其说是监督,不如说是辅佐。
毕竟,
曹真、曹休不似夏侯惇等长辈,
与曹丕、曹植同辈,关系更为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