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时,夏施诗的身体突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一般,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毫无征兆地径直倒了下去。我的心猛地一紧,立刻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前去,紧紧地扶住了夏施诗。
夏施诗就那样软绵绵地倒在我的怀中,她的头无力地靠在我的肩上,眼神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她微微抬起头,用那疲惫至极的目光凝视着我的眼睛,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一般:“李阳……我好累……带我回去……”
夏施诗刚刚在与黑天鹅的战斗中,看似占据了上风,甚至是将黑天鹅彻底击败,但只有我知道,这一战对于她自身的损耗是何等巨大。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每一丝力气都被压榨得干干净净。
我小心翼翼地把夏施诗抱在怀里,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宝。我轻声说道:“好……施诗……你好厉害……连黑天鹅都打得过……”夏施诗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骄傲和自嘲:“哈哈哈……也不看看我是谁……方华山第一高手啊……”
我紧紧地抱着夏施诗,感受着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心疼。我知道,她是用自己的生命在与黑天鹅战斗,而此刻,她已经疲惫不堪,需要好好地休息和恢复。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她,让她尽快恢复过来。
我抱着夏施诗,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带着重伤后的滚烫。她的头无力地靠在我肩窝,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轻微的、压抑不住的痛楚气息,喷在我脖颈上,灼热又脆弱。刚才那句“方华山第一高手”的豪言壮语,此刻听起来更像是强弩之末的逞强。
“施诗,撑住,我们这就回去!”我抱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些,脚步加快,恨不得立刻飞回据点。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眼皮沉重地耷拉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但她的嘴角,却倔强地维持着那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娘!娘你疼不疼?”穗禾挣脱何源的手,迈着小短腿追上来,小手紧紧抓着夏施诗垂落的手腕,大眼睛里蓄满泪水,小脸写满焦急和无措。
夏施诗微微动了动手指,轻轻回握了一下穗禾的小手,声音虚弱却带着安抚:“穗禾乖……娘不疼……就是……有点累……”她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力气,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高杰、杨仇孤和何源,“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诗姐,我们好着呢!”高杰立刻大声回应,拍着胸脯,试图驱散凝重的气氛,但眼神里的担忧藏不住,“倒是你,刚才那一下……太他妈帅了!看得我热血沸腾!那黑天鹅最后被你抽飞那下,简直……简直……”他一时词穷,只能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杨仇孤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下头,目光沉静地落在夏施诗苍白的脸上,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黑暗,手始终按在腰间的钢棍上,像一道沉默的警戒线。
何源则皱着浓眉,语气带着浓浓的关切:“诗姐,你伤得不轻。那一掌……还有最后硬撼那棍子的反震……得赶紧回去处理,内伤拖不得。”他的目光落在我抱着的夏施诗身上,充满了担忧。
夏施诗闭了闭眼,似乎在忍耐翻涌的气血,再睁开时,目光投向了我,带着一种审视和……催促?“李阳……”她的声音更轻了,像风中游丝,“刚才……看明白了多少?”
我的心猛地一跳。刚才那惊心动魄、颠覆我认知的战斗画面瞬间在脑海中回放。黑天鹅那毒蛇般刁钻的棍法,夏施诗搏命反击时全身拧转如弓、力量凝于一点的爆发……那种将全身每一丝力量都榨干、精准运用到毫巅的境界,以前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看……看明白了!”我声音有些发紧,带着震撼过后的干涩和一种被点燃的渴望,“全身……像拧麻绳一样拧起来!腰、胯、腿……脚蹬地,力往上走!最后那一下抽棍,根本不是手臂在甩,是……是全身的劲一起爆出去的!还有她躲闪时那下子,看着像躲,其实是……是陷阱!是蓄力!”我越说越激动,语速加快,仿佛要把刚才强行烙印在脑海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倾倒出来。
夏施诗听着,嘴角那丝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点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还不算……太笨……”她气息微弱地评价道,随即又蹙紧了眉,显然说话也耗费着她所剩无几的力气,“记住……感觉……隐灵……不是蛮力……是‘势’……是‘点’……”
“势?点?”我咀嚼着这两个玄奥的字眼,似懂非懂,心头却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
“娘,什么是‘隐灵’呀?是刚才娘打坏人的漂亮功夫吗?”穗禾仰着小脸,好奇地问,暂时忘记了害怕。
夏施诗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却只是手指动了动,最终只是低声道:“嗯……是……保护穗禾……保护大家的功夫……”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皮也愈发沉重。
“诗姐,那个‘第一阶级’的老大……”高杰终于忍不住,问出了盘旋在每个人心头的巨大阴影,“黑天鹅临走前说的……她背后那家伙,到底什么来头?连黑天鹅这种狠角色都只是跑腿的?我们……我们是不是捅了大篓子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刚才黑天鹅展现的恐怖实力和临走时那怨毒的眼神,依旧让人心有余悸。
听到“老大”两个字,夏施诗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瞬间凝聚起一丝锐利的光芒,虽然依旧虚弱,但那光芒却像黑夜中的寒星,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凝重。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什么,又像是在回忆什么极其危险的存在。
夜风带着寒意吹过空旷的街道,卷起几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添几分萧瑟和不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夏施诗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微弱得几乎要被风声盖过,却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令人遍体生寒的份量:
“他……是‘血屠’……”
“血屠”两个字出口的瞬间,仿佛周围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我清晰地感觉到怀里夏施诗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一瞬,那是一种烙印在骨髓里的忌惮。高杰倒抽一口冷气,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连一直沉默如山的杨仇孤,眼神也骤然变得无比锋利,握着钢棍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何源更是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夏施诗,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血屠’?东关县地下世界那个……那个传说中……”高杰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后面的话仿佛被恐惧扼住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是……他……”夏施诗艰难地确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种更深层次的忧虑,“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势力……盘根错节……黑天鹅……只是他……一条比较凶的……狗……”
她急促地喘息了几下,似乎光是说出这个名字,就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她的力气。她靠在我肩头的重量猛地一沉,眼皮彻底合拢,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投下两道脆弱的阴影。
“李阳……”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呓语,带着一种彻底的依赖和虚弱,“我好困……真的好累……”
话音未落,她紧握着穗禾小手的手指也无力地松开了,整个身体彻底软倒在我怀里,失去了所有意识。刚才那场惨烈的搏杀,以及道出那个恐怖名字带来的精神冲击,终于彻底压垮了她强撑的意志。
“施诗!”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臂稳稳托住她下滑的身体,触手处一片冰凉,唯有额角渗出的冷汗带着一丝温度。
“娘!”穗禾带着哭腔尖叫起来,小手慌乱地去抓夏施诗垂落的手。
“快!快回去!”何源当机立断,声音凝重,“仇孤哥,你断后,警惕点!杰哥,护好穗禾!阳哥,抱稳了,我们抄近路!”他眼中也满是焦急,显然“血屠”这个名字带来的压力,远超黑天鹅的威胁。
夜,更深了。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包裹着我们这一小群人。来时路上的亢奋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沉甸甸的忧虑和对怀中昏迷之人的无尽担忧,以及那个如同血色梦魇般笼罩下来的名字——“血屠”。前路,仿佛被浓得化不开的血色迷雾所笼罩,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深渊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