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北漠,向西飞行了约莫半月。
脚下的地貌逐渐从无垠的荒漠变为怪石嶙峋的戈壁,继而开始出现零星的沼泽和散发着硫磺气息的火山。灵气变得稀薄而狂暴,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压抑感。
按照云游子提供的星图和石猛所赠古图的指引,叶天知道,自己已经接近了归墟的外围区域——陨星海。
所谓陨星海,并非真正的海洋,而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破碎之地。传说上古时期,有星辰坠落于此,击穿了空间,形成了这片法则不全、地貌奇特的险地。这里是通往真正归墟的必经之路,也是许多亡命徒和探寻机缘的修士聚集的前哨站。
又飞行了数日,前方景象豁然一变。
只见视野所及,大地如同被打碎的琉璃,布满了巨大的裂缝和深不见底的渊壑。一块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陆地碎片悬浮在空中,缓缓飘移,有些上面甚至还残留着宫殿楼阁的废墟,诉说着久远前的辉煌。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不见日月星辰,只有扭曲的光线和不时划过的空间裂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这里便是陨星海。
叶天降低了遁天梭的速度,小心翼翼地在悬浮的陆地碎片间穿行。他敏锐的神识能感觉到,那些看似平静的虚空之中,隐藏着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一旦触碰,即便是化神修士的肉身,也可能会被瞬间切割开来。
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侵蚀他的护体真元,这便是云游子提到的“归墟煞气”。这种煞气并非单纯的魔气或死气,而是一种混合了破碎法则、混乱能量以及无数沉沦者怨念的诡异力量,能不断消磨修士的真元和意志。
叶天运转混沌真元,在体外形成一层淡淡的灰色光晕,将煞气隔绝在外。混沌之力包容万物,对这种混乱煞气的抵御效果,似乎比寻常灵力要好上不少。但他也能感觉到,真元的消耗速度,比在外界要快上数倍。
“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点,打听一下阴阳界的具体方位。”叶天心中暗道。陨星海广阔无边,若无人指引,盲目寻找阴阳界,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操控着遁天梭,朝着远处一块看起来较为庞大,似乎有生灵活动迹象的悬浮陆地飞去。
靠近之后,才发现这块陆地远比远处看起来要大,其上竟然形成了一座简陋而混乱的坊市。各种奇形怪状的修士在此落脚,有人族,有妖族,甚至还有一些叶天都辨认不出种族的生灵。他们大多气息彪悍,眼神警惕,身上带着浓重的煞气与血腥味。
叶天收敛了自身化神中期的气息,将修为压制在元婴后期左右,降落在坊市边缘。在这个法外之地,过于张扬的实力,有时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坊市没有规则,交易全凭实力和眼力。叶天行走在杂乱摊位的狭窄通道间,看到了许多外界罕见的材料,有些甚至沾染着浓郁的归墟煞气,显然是刚从某些险地中挖掘出来的。他也听到了不少零碎的信息。
“……听说了吗?前几天‘黑风队’在碎星渊发现了一处古修洞府,结果触发了禁制,全军覆没了!”
“……魔道的人最近活动很频繁,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阴阳界那边最近煞气潮汐不稳定,好几个进去探宝的队伍都没出来……”
“……嘿,想要去归墟内层?没有‘定星盘’指引,进去就是找死!我这儿有最新绘制的安全路线图,只要三百上品灵石……”
叶天在一个售卖各种杂货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独眼的老者,气息阴鸷,有元婴初期的修为。
“道友,需要点什么?我这儿货最全!”独眼老者咧嘴笑道,露出满口黄牙。
叶天不动声色地抛过去一小袋上品灵石:“打听个消息,阴阳界怎么走?最近那边情况如何?”
独眼老者接过灵石,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压低声音道:“道友想去阴阳界?那可是个要命的地方。从这里往西,穿过‘乱流带’,看到一片黑白交织的光幕就是了。不过最近那边不太平,煞气潮汐狂暴得很,而且听说有‘煞灵’出没,专门吞噬修士神魂,比魔修还难缠。”
“煞灵?”叶天眉头微挑,这倒是云游子未曾详细提及的。
“嗯,就是归墟煞气浓郁到极致,结合某些残魂怨念形成的怪物,没有实体,专攻神魂,防不胜防。”独眼老者解释道,“道友若是想去,最好找几个帮手,或者购买一些专门抵御神魂攻击的法宝。小店正好有一面‘镇魂幡’,乃是……”
叶天打断了他的推销:“可有更详细的地图?”
独眼老者悻悻地拿出一枚玉简:“这是陨星海西部,包括阴阳界外围的地图,算是附赠了。不过提醒道友一句,地图这玩意儿,在陨星海只能信七分,这里的地形,随时都可能因为空间波动而改变。”
叶天接过玉简,神识扫入,记下了大致路线,便转身离开。
就在他准备离开坊市,前往阴阳界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几名身着统一黑色服饰、气息森然的修士,正在强行盘查过往行人。为首一人,面容冷峻,目光如电,赫然有着化神初期的修为!其衣角处,绣着一个不起眼的青云标记。
青云门的人?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叶天心中一动,悄然退到一旁阴影处,收敛了所有气息。
那化神修士似乎有所感应,锐利的目光扫过叶天刚才站立的位置,皱了皱眉,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仔细搜查!门内有令,务必找到那个身中诅咒的叶天!他很可能逃来了陨星海!”化神修士冷声吩咐手下。
叶天眼神一寒。青云门消息倒是灵通,竟然知道自己身中诅咒,还追到了陨星海!看来,这次的归墟之行,除了无天和未知的危险,还要提防这些阴魂不散的老对手。
他不再停留,趁着坊市混乱,悄然祭出遁天梭,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按照地图指引,向着西部的乱流带疾驰而去。
身后的坊市渐渐变小,前方是更加混乱、危险的空间乱流,以及那传说中生长着净魂仙莲的阴阳界。而暗处,青云门的搜捕网,已然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