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糊着窗纸的木格窗,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乐瑜缩在炕角,看着身边熟睡的男人——宽阔的肩背随着呼吸起伏,侧脸的线条冷硬如刀刻,喉结处有道浅疤,是当年在边境执行任务时留下的。这是沈建军,书里那个会在三年后执行任务时牺牲的硬汉,也是她阴差阳错嫁过来的丈夫。
“醒了?”沈建军突然睁开眼,黑眸像淬了冰的寒星,却在看见她瑟缩的样子时,不自觉放缓了语气,“怕我?”
温乐瑜赶紧摇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不、不怕……”话没说完,就听见隔壁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闺蜜林薇薇的怒吼:“沈建斌你个混蛋!敢掀我被子?看我不拆了你这破床!”
沈建军的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起身套上军装:“她俩又吵起来了。”
温乐瑜跟着坐起来,炕沿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哆嗦。她记得书里的剧情:胆小懦弱的原主被恶毒婆婆磋磨致死,怪力惊人的林薇薇则被小混混丈夫拖累,最后在械斗中失手伤人,判了刑。而现在,她和林薇薇穿过来,还把婚事搅得一塌糊涂——本该嫁给弟弟沈建斌的她,被送进了哥哥沈建军的洞房;本该嫁给哥哥的林薇薇,反倒跟弟弟滚到了一张炕上。
“穿好衣服,娘该来敲门了。”沈建军把叠得整整齐齐的碎花衬衣递过来,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温乐瑜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他眸色沉了沉,“我不会欺负你。”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王桂香尖利的嗓门:“温乐瑜!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想让全家等你一个人吃饭?真是娶了个懒媳妇!”
温乐瑜吓得往沈建军身后躲,这就是书里那个把原主推下河的恶婆婆。沈建军不动声色地往她身前站了站,拉开门:“娘,她身子弱,多睡会儿怎么了?”
王桂香被噎了个正着,转而把矛头对准林薇薇的屋子:“还有那个林薇薇!一天到晚咋咋呼呼,昨天还敢跟我顶嘴,真当沈家娶不起媳妇了?”
“娶不起就别娶啊!”林薇薇的声音从隔壁炸响,紧接着门“砰”地被拉开,她叉着腰站在门口,碎花裙的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我林薇薇嫁到沈家是当媳妇的,不是来当受气包的!想吃早饭自己做,别指望我伺候!”
沈建斌跟在她身后,头发睡得像鸡窝,嘴里叼着根牙签,嬉皮笑脸地搭腔:“娘,薇薇这性子多好,直爽!比那些扭扭捏捏的强多了。”
“你闭嘴!”王桂香气得发抖,“就是你惯的!当初要不是你非说喜欢那个张扬跋扈的,我能让媒人把庚帖换错?现在倒好,俩媳妇一个比一个难管!”
温乐瑜听得心惊——原来婚事搞反是沈建斌故意的?她偷偷看沈建军,发现他正盯着林薇薇的方向,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嘴角却勾着浅淡的笑意。
“娘,饭我做。”沈建军突然开口,“乐瑜跟我去灶房帮忙,薇薇和建斌去劈柴。”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王桂香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骂。
灶房里,温乐瑜笨手笨脚地择着菜,手指被菜叶上的细毛刺得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沈建军正在拉风箱,闻言抬头看她,从怀里摸出块水果糖塞给她:“含着,能好受点。”
“谢谢……”她剥开糖纸,橘子味的甜意在舌尖散开,胆子大了点,“昨天……谢谢你。”
“谢啥。”他添了把柴,火光映得他侧脸发红,“以后她再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
隔壁劈柴的地方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接着是林薇薇的欢呼:“沈建斌你看!这根木头我一掌就劈开了!厉害不?”
“厉害厉害!”沈建斌的声音透着戏谑,“我媳妇就是牛,比村里的壮汉都强!”
王桂香在堂屋翻着白眼:“有啥好炫耀的?女人家力气大,将来生不出娃!”
“生不出娃我自己养!”林薇薇的声音更响了,“反正我攒了钱,大不了跟乐瑜开个铺子,不靠你们沈家也能活!”
温乐瑜眼睛一亮——书里林薇薇确实有门做酱菜的手艺,只是被沈建斌拖累着没机会施展。她戳了戳沈建军的胳膊:“我、我会做针线活,要不……我们真的开个铺子?”
沈建军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突然有了光,心里莫名一动。他往灶膛里添了根粗柴,火苗“腾”地窜起来:“我支持你。需要钱跟我说。”
早饭桌上,王桂香还在嘟囔,沈建斌却突然掏出几张钱拍在桌上:“这是我跟朋友凑的,给薇薇开酱菜铺的启动资金。”
林薇薇眼睛瞪得溜圆:“你哪来的钱?你不是说你欠了赌债吗?”
“骗你的。”沈建斌刮了下她的鼻子,“我这几年跑运输攒了点,就等你点头呢。”
王桂香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沈建军适时开口:“我这个月的津贴也取出来了,乐瑜想做针线活,得买台缝纫机。”
温乐瑜的脸瞬间红透,捏着筷子的手微微发颤。她没想到沈建军会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更没想到他会这么支持她。
“你们……你们反了天了!”王桂香气得拍桌子,“一个两个都胳膊肘往外拐!我看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娘,”沈建军放下筷子,声音沉稳,“乐瑜和薇薇都是沈家的媳妇,她们想做点事是好事。您要是实在看不惯,我就申请部队宿舍,带着乐瑜搬出去住。”
林薇薇立刻接话:“我们也搬!正好跟乐瑜做邻居,互相有个照应!”
王桂香被堵得说不出话,看着桌上两张年轻却坚定的脸,又看看旁边一脸“我媳妇说啥都对”的沈建斌,突然泄了气。她其实也不是真要磋磨两个媳妇,只是过惯了说一不二的日子,突然被顶撞,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要开铺子就开吧。”她闷声说,“但丑话说在前头,别赔了本回来哭鼻子。”
温乐瑜和林薇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林薇薇偷偷冲她比了个“干”的手势,温乐瑜用力点头——书里的悲惨结局,她们偏要改成热热闹闹的好日子。
沈建军看着温乐瑜泛红的眼角,悄悄把剥好的鸡蛋放进她碗里。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得满桌的粥冒着热气,也照亮了两个女孩眼里的光。这场错嫁的乌龙,好像从一开始,就是命中注定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