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城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度过了数日。冷宫上空的星力光柱依旧日夜不息,成为悬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但韩非的严密封锁和韩王刻意淡化处理的态度,使得民间虽有零星流言,却并未引发大规模恐慌。朝堂之上,姬无夜称病不朝,其党羽也暂时收敛锋芒,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紫兰轩内,陈昂的伤势在丹药和精纯内力的调养下已恢复了七七八八。他深知太乙山之行刻不容缓,正在做最后的准备。韩非、张良、卫庄、紫女齐聚一堂。
“陈兄,此行凶吉难料,道家天宗超然物外,未必肯轻易插手凡俗之事。”韩非将一份准备好的通关文牒和一份以私人名义写给儒家荀卿的信函交给陈昂,“这些或许能减少些路途麻烦。务必小心。”
卫庄抛过来一枚玄铁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流”字:“新郑往西三百里,有流沙一处隐秘据点,凭此令牌可调动人手和补给。”他言简意赅,这已是极大的信任。
紫女则递上一个锦囊:“里面是一些应急的丹药和…些许能让人说真话的小玩意,或许用得上。”她嫣然一笑,风情万种,却藏着锋利的机锋。
张良道:“潜龙渊的位置和已知信息已绘成地图。陈先生此行,关乎新郑万千生灵,万望保重。”
陈昂接过所有物品,郑重收好:“诸位放心,陈某必尽力而为。”他知道自己背负着什么。
就在陈昂准备翌日清晨出发时,墨鸦和白凤带来了最新的暗流消息。
“姬无夜的老实是装出来的。”墨鸦倚着门框,懒洋洋道,“他的‘百鸟’残部这几天像疯狗一样在城里城外搜寻,找的不是我们,而是一个据说前几天刚从秦国来的老道士和一个年轻剑客。看来,他也猜到是道家的人出手坏了他的好事,想抢先找到‘帮忙’的人呢。”
白凤补充道,声音冰冷:“还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也在暗中打探冷宫和道家高人的消息,手法很隐蔽,不像夜幕的人,倒有点像……江湖杂门,但目的明确。”
卫庄眼中寒光一闪:“阴阳家这次损失惨重,来的恐怕不只是‘火部’的杂鱼了。他们在找能解决星力反噬的人,或者…灭口。”
情况比想象的更复杂。姬无夜想抓住道家高人挽回劣势或报复,而阴阳家可能派出了更厉害的角色,既要解决星力危机,也要清除一切知情者和干预者。
“陈兄你的行程恐怕要更隐秘了。”韩非眉头紧锁,“绝不能让他们发现你的目的地是太乙山。”
陈昂点头:“我明白。我会避开官道,绕行小路。”以他的轻功和野外生存能力,这并不难。
翌日,天未亮,陈昂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紫兰轩,如同一滴水融入了夜色,没有惊动任何人。他改变了装束,戴上斗笠,如同一个寻常的江湖客,向着西方疾行而去。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不久,新郑城的暗流变得更加汹涌。
一名身着星纹黑袍、气质阴柔诡谲的中年男子,在一处隐秘的宅邸中,听着下属的汇报。他正是阴阳家此次派来接手烂摊子的高层——“湘君”。
“……‘龙睛’被毁,星力反噬,幸被神秘道家高手暂时稳住。据残留气息判断,出手之人功力极高,恐已近天人极限。其人应已远离,难以追踪。”
“韩国九公子韩非及其麾下流沙组织是主要破坏者。其中,一名叫陈昂的外来者实力非凡,是破坏‘龙睛’的关键人物。据查,此人已于今晨独自离城,方向向西。”
“姬无夜也在搜寻道家之人,蠢蠢欲动。”
湘君指尖敲打着桌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深邃得可怕:“道家…又是他们。总喜欢碍事。”他顿了顿,“那个陈昂…能破坏‘龙睛’,倒是有趣。向西…是去寻求解决之道?还是去…太乙山?”
他沉吟片刻,下令道:“一组人,继续监视冷星光柱,尝试分析那道家手法,寻找自行疏导或利用的可能。另一组人,去‘请’那位九公子过来‘聊聊’,我们需要一个了解情况的人。至于那个陈昂……”他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派‘少司命’去‘请’他回来。要活的。我很好奇,他是什么来路。”
“是!”黑影领命而去。
湘君独自望着窗外新郑的街景,喃喃自语:“东皇阁下的计划不容有失。韩国这颗棋子,还不能就这么丢了……苍龙七宿的力量,必须归于阴阳家。”
暗涌已然化作狂澜,扑向了分散各处的目标。
陈昂的西行之路,注定不会平静。而留守新郑的韩非等人,也即将迎来阴阳家真正的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