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之外,是撕裂耳膜的疯狂咆哮与屏障被不断撞击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呻吟。扭曲的阴影在仅存的光明外蠕动,那源自虚空的“低语”虽被屏障削弱,却依旧如同冰冷的针,持续不断地试图刺入每个人的脑海。
杨潇盘膝坐于遗迹核心的传承阵眼之中,双目紧闭,周身笼罩在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内。古老的龙篆如同活过来的游鱼,环绕着他缓缓旋转,将浩瀚而复杂的知识与力量强行灌注他的灵魂。他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刻,无法移动,甚至无法分出一丝心神感知外界。
陈烁、沃尔科夫、老金和小陈守在通往核心的狭窄通道口,脸色凝重。沃尔科夫的伤腿在之前的颠簸中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简陋的绷带,但他依旧凭借钢铁般的意志持枪而立,枪口对准通道外摇曳的阴影。老金搀扶着他,眼中满是忧虑。小陈则紧张地操作着便携终端,监控着屏障的能量读数,屏幕上的曲线正以一种缓慢但坚定的趋势向下滑落。
“屏障能量只剩下百分之六十二,照这个消耗速度,最多还能支撑十二个小时。”小陈的声音干涩,打破了压抑的寂静。
陈烁握紧了拳,指节发白。十二小时,太短了。杨潇的传承不知还需多久,外面的怪物却仿佛无穷无尽。
林晚守在杨潇不远处,背对着传承光晕,面朝通道方向。她的任务是守护杨潇,抵御可能渗透进来的精神冲击。那“低语”如同附骨之疽,即使隔着屏障,也让她阵阵头晕目眩,脑海中不时闪过破碎而恐怖的幻象——胖子的项圈在肉汤中沉浮、陈烁在玻璃舱中苍白的脸、深海下那巨大的、令人战栗的阴影……
她用力甩头,试图驱散这些杂念,胸前的玉坠传来熟悉的温热感,像是一盏风中残烛,勉强守护着她灵台的清明。然而,这一次,玉坠的温热感却在持续增强,变得越来越烫,几乎到了灼人的程度。
同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侧后方一处不起眼的岩壁。那里刻着几个她从未留意过的、笔画极为古朴的龙篆。此刻,那些龙篆正散发出与玉坠同源的、微弱的毫光。
一种奇妙的牵引力产生。林晚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抚摸向那片岩壁。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冰冷岩石的瞬间——
“嗡——!”
一声并非来自耳膜,而是直接响彻灵魂的清鸣炸开!玉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不再是温润的暖白,而是如同初升朝阳般炽烈的金辉!那面刻着龙篆的岩壁也同时亮起,字符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液态的金光。
一股庞大、温和却无比精纯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她的指尖,轰然涌入体内!
这能量与她之前感受过的任何力量都不同。它没有杨潇引导地脉时的厚重磅礴,也没有p.p.RI.那些造物的阴冷诡异,更不同于“低语”的混乱疯狂。它充满了生机,带着一种古老、威严而又慈悲的意志,如同母亲拥抱归家的游子。
刹那间,脑海中所有的“低语”、幻象、杂念,如同被阳光驱散的冰雪,瞬间消融无踪。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宁静笼罩了她。
在这极致的宁静中,她“看”到了。
不再是肉眼所见的具体景物,而是一幅由无数流动的光线构成的、无比复杂的能量脉络图。整个龙族遗迹,仿佛一个巨大的、精密运转的生命体。金色的能量如同血液,在主脉、支脉中奔腾流淌;一些节点如同心脏般搏动,散发出强大的能量场;而外围的屏障,则是一层致密的、不断与外部黑暗能量碰撞消磨的金色光膜。
她还“看”到了一条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小能量流,从她此刻所在的岩壁下方悄然延伸,迂回地通向遗迹的更深处,那是一条未被任何记载、甚至可能连杨潇都未曾发现的隐秘路径。
能量的涌入持续了约莫一分钟,光芒才渐渐敛去。玉坠恢复了温润,岩壁上的龙篆也黯淡下去,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
但林晚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她感觉自己的五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思绪清晰如镜。体内那股新生的能量虽然不再奔腾咆哮,却如同温暖的泉水,在她四肢百骸中静静流淌,持续滋养着她的身体和精神。她对那无处不在的“低语”产生了一种天然的排斥感,仿佛周身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净化力场。
“林晚?你没事吧?”陈烁注意到了她刚才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林晚转过身,眼中还残留着一丝金色的光晕。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快速而清晰地说道:“我没事。刚才……我和遗迹产生了共鸣。我‘看’到了能量的流动,还发现了一条可能通向遗迹更深处的隐秘路径。”
她指向那条微弱能量流消失的方向:“那里,或许有加强屏障,或者对付外面那些东西的方法。”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带着惊愕与一丝重新燃起的希望。
小陈立刻将探测设备对准林晚指示的方向,屏幕上果然显示出极其微弱的、不同于主能量脉络的异常波动。“信号很弱,但确实存在!这条路径……之前的扫描完全遗漏了!”
陈烁当机立断:“小陈,继续监控屏障和外部情况。老金,照顾沃尔科夫。林晚,带路,我们过去看看。”
林晚点头,再次感受了一下体内流淌的温暖能量和那条若隐若现的路径,率先走向那条未知的、可能决定他们生死存亡的隐秘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