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左手大动脉,死者身上还有别的伤口吗?”朱愚继续问道。
与此同时,宋茜掏出了笔记本,开始记录朱愚的问题和沈楠芳的答案。
自从112浮尸案开始,朱愚基本没再做过笔记,这是他和宋茜之间的默契。
沈楠芳,“右手手掌和手臂有多处刺伤,右下腹有1处刺伤,脖颈处有勒痕。”
陆杰跟着王新星询问完报案人,便也来到了朱愚等人身边,听到沈楠芳说被害人脖颈处有勒痕,脱口而出道,“为什么能直接排除被害人是被勒死的呢?”
然后他就收获了众人睥睨中带着一丝怜悯的目光。
朱愚,“为什么警队负责验尸的是法医,而不是刑警自己上手呢?”
宋茜,“为什么人类除了一张嘴巴,还长了一个脑子呢?”
陆杰有些不自然地摩挲着自己的后脑勺,试探着问道,“为什么呢?”
王新星,“有没有可能,队长和队副是在暗示你闭嘴呢?”
陆杰恍然大悟,用力点了点头。
“初步判定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12点半到1点之间。”沈楠芳开始收拾东西,“我这边现场的部分就结束了,如果在解剖过程中有进一步发现我会及时通知你。”
朱愚等人掏出手套和脚套,穿戴整齐后来到那辆红色出租车边上。
被害人的尸体被摆放在副驾驶上,与操控台上的服务证形成强烈的反差,工作照上的她面色红润剔透的,如今却连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
翻开被害人的高领毛衣,便看见了沈楠芳所说的勒痕,但朱愚注意到,勒痕印有一些规则的斜竖向纹路。
“这些伤口应该是防卫伤吧?”看着被害人手臂上的伤口,李娜开口问道。
宋茜点点头,表示肯定。
陆杰见状,也开口问道,“被害人的财物也不见了,应该是抢劫杀人吧?”
宋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技术科的同事已经搜证过了,车上的东西也有可能是被他们带走了!”
朱愚这时也检查完了被害人的尸体,转身对陆杰说道,“你提的确实是一条侦查方向,但我们办案千万不要那么早下结论,尤其是还没有和法医、技术的同时通过气的情况下,经验主义要不得啊。”
这一刻,宋茜突然有种眼前这个家伙是老学究的错觉。
陆杰郑重地点了点头,“朱队,我记住了!”
教育完不安分的陆杰同志,朱愚对王新星等人说道,“你们到附近看看。”
“好,我往南走。”王新星点点头,带着陆杰沿着竹林外的机耕路朝南边走访调查去了。
“那我们去北边看看。”杨浩说完,带着沈毅往北边去了。
“那我需要做什么?”李娜小声问宋茜道,竹林的西侧是条小河,东侧是国道,没有可供她走访调查的地方了。
“我们仨就在这到处找找。”宋茜回答道。
朱愚收回探进出租车里的上半身,直了直腰背后开始观察周围环境。
绕过竹林到达眼前这片空地的机耕路非常隐蔽。
而出租车的车头是朝向小河的,地上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轮胎印,说明这辆车是被一气呵成开进来的。
这地方绝对不可能钱丽华带凶手来的,所以凶手要么是熟悉环境的本地人,要么事先反复踩过点。
而且从汽车的行驶痕迹来看,驾车进到这片区域的应该就是凶手之一,那也就意味着他们中途应该停车调换过位置,如果能搞清楚这辆车最后的行驶轨迹,可以让沿路的派出所帮忙协查目击证人。
“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很深的圆圈印。”李娜朝两人说道。
朱愚和宋茜赶紧来到她身旁,果然看到了地上的圆形痕迹。
它在出租车的底,最靠外的地方几乎和车门平齐,靠近有些瘪的右后轮。
宋茜一下也说不出这是什么,便在笔记本上临摹下了这个圆形痕迹。
朱愚盯着这个圆圈想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摸了一把圆圈印正上方的汽车底盘。
不出他所料,圆圈正上方的底盘是实心的。
于是他赶紧吩咐李娜,“娜姐,你帮我看看其他三个轮胎是什么牌子的。”
李娜照做,“三个轮胎都是双星的。”
“这个圆圈印是千斤顶留下的。”朱愚指着漏气的右后轮,“你们过来看,这个轮胎的牌子和其他三个都不一样,它是玛吉斯的。”
李娜不禁一阵唏嘘,如果没有朱愚的提示,她压根不会发现这条轮胎的牌子竟然和其他三条不同。
寻常人只会注意到车子的轮毂,压根不会去看凸印在轮胎上的那几个小字,而这车的四个轮毂是一模一样的。
凶手为什么要架千斤顶?
李娜尝试着分析道,“会不会凶手原本是想把被害人的车开走的,所以想着给车子换上备胎,后来因为某种原因放弃了,所以才留下了这个印记。”
宋茜,“如果是这样,他们没必要把千斤顶收起来啊。”
朱愚沉思片刻后说道,“有没有可能,这轮胎原本就不是这辆车的?”
宋茜立刻会意,“你的意思是,有帮凶?现场还有一辆车?”
朱愚点头,指着东侧的机耕路说道,“从国道下来到这里只有这一条路,这里的土质相对松软却没有留下其他轮胎印,说明凶手开来的那辆车应该是停在国道到竹林这一段的小路上。”
那条机耕路也是条土路,宋茜立刻明白了应该做什么,“我和李娜沿着这条路找找,看看有没有一样的圆圈印。”
朱愚点头,自己则继续盯着那只几乎漏光气的轮胎。
四个一模一样的轮毂,如果可以确定现场确实存在第二辆车,那这辆车的型号必然是和这辆出租车一模一样的桑塔纳。
在能确定汽车品牌的情况下,之后的排查难度显然可以降低不少。
轮胎,围绕这个轮胎还有没有其他文章可以做?
“妈妈!”
警戒线外的一声哭喊将朱愚的思绪拉回现实。
循声望去,源头是一老一少。
老太太的脸上满是刀刻般的皱纹,满头白发,看着年纪不小,可她的身体却站的笔直,没有一点佝偻的样子。
男孩穿着白绿相间的棉服,朱愚认得那是小学生的校服,他一手牵着身旁的老太太,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