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没有人说话,皇上虽然有些生气,但他又不是暴君,不至于一点耐心也没有。
“皇上,臣的小妹不知京城情况,无心之言还请皇上恕罪。”
方梨到底是平阳侯的女儿,如今平阳侯没有参加赏花宴,作为平阳侯夫人的秦霜担心方梨出事影响到侯府,也站出来求情。
“皇上,梨儿顽劣,并没有这样的能力,还望皇上恕罪。”
方非晚也在悄悄的劝方梨,只是在安静的大厅中,她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姐姐,你一直在乡下庄子上调养身子,哪有机会去学什么相看推算的本事,在乡下的时候糊弄糊弄别人也就算了,在皇上面前撒谎可是欺君之罪。”
方南烛也附和着小声嘟囔:“就是,还当这里是乡下呢。”
一时间,大厅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交谈,无非在说方梨仗着姜尚书的看重无法无天,仗着平阳侯有愧于她便无视侯府生死,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当然,有不看好的,也有心存疑惑的,他们好奇的看着方梨,似乎想知道她会用什么手段算出贵人们提的问题。
姜家人有心说些什么,但在皇帝面前无论是说方梨会还是不会,都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若是会,毫无疑问会引来猜忌,若是不会,便坐实了欺君。
抛开怪力乱神的偏见,方梨此时展现出来的能力,又岂会不令人动心,更别谈上面坐着的还是帝王。
不明所以的人就只见方梨说了一句可能会引得皇上生气的话后,便安安静静的垂首站在中央,也没有因为平阳侯夫人的话露出半分胆怯,此举倒还引得一些原本不看好的人生出了几分好奇。
她安静的站在那,就像一个露出宝石一角的宝箱,只是不知等宝箱打开之后,里面到底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还是收人性命的毒蛇。
对宝藏的探究与贪婪和对自己能力的自信,压过心中那点被反复提起又放下的恐惧与怀疑。
即使听见了姜沐和平阳侯府的人求亲推脱之言,皇帝的脸色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他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对着方梨说:“那便请方小姐展示一二。”
若是此时小宝能联系上,众人便会听见方梨在心中评价皇帝虽然脾气怪了点,但却是个讲礼貌的人。
片刻后,方梨坐在了宫人们在中央新布置的位置上,前方还有一个矮脚小桌,为了逼真,方梨还从袖兜实则是空间里拿出了一个龟壳和几枚铜钱。
期间,一句心声也没有传出,神情动作严肃又优雅,别有一番世外高人的淡定从容。
“敢问皇上,想知道什么?”
皇帝沉思片刻,决定将这个试错机会推出去,免得方梨真的有点本事,算出些什么不该被她知道的东西。
“淑妃,今日是你的席面,你来提吧。”
淑妃闻言先是得意的看了皇后一眼,才娇滴滴的向皇上道谢:“臣妾多谢皇上。”
她的声音让方梨想起了不知道哪一世曾听过的吴侬软语。
淑妃转过头看着方梨,思考了一会儿后说:“本宫刚入主钟粹宫的时候,行李中有一块玉珏不见了,后来找了很久,也不得踪迹,不知方小姐能否算出?”
那块玉珏是当年还是王爷的皇上赠予她的,可不知道为何却在搬入皇宫的那日丢失了,她曾无数次怀疑过是皇后做的,苦于没有证据,她并不能平白无故的去问责皇后。
皇上虽宠爱她,但到底要顾及皇后的面子,说到底,丢失的只是一块玉珏,犯不着与皇后撕破脸。
可如果这件事借方梨的嘴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既能下了皇后的面子引得皇上不悦,也能找回丢失的东西,简直一箭双雕。
方梨不知道淑妃心中的这些弯弯绕绕,只点点头开始摇龟壳,突然,她的心声响彻大殿:【哎哟你可回来了,叫你好多声你都没有回应干嘛去了呀?掉线了吗?】
小宝:【咦,老大,你还是干上老本行了?】
方梨撇撇嘴:【找淑妃的玉珏,都架起来了,难道我还要说自己没那个本事吗?】
小宝疑惑了:【你不是只会点看面相的皮毛吗,什么时候学会算物了?】
姜家人都快吓得面无血色了,在皇上面前做这些也就罢了,要真有点本事,皇上还能高看她一眼,结果现在方梨竟是没有本事,纯粹为了撑面子。
聪明的已经在绞尽脑汁思考,一会儿该如何为方梨圆回去;不聪明的也在想皇上抄家前应该会让他们先回去,抓紧时间想想给方梨把银两藏在什么地方才能不被官差找出,又能被方梨找到。
想到刚才的遭遇,小宝孩童般的声音都沧桑起来:【老大,我刚才被辅助中心叫去接任务了,这个世界……】
方梨才听了个开头就知道这事还有得谈,不耐的打断:【诶,有什么事一会再说,忙着呢。】
随后小宝就听见了方梨的一大段碎碎念:【先帮我找找,淑妃叫什么名字啊,淑妃,羌国淑妃,诶,就她一个特指可以搜…羌国淑妃搬家那天丢失的玉珏……玉珏……】
在那些听不见方梨心声的人看来,此时她就是摇了一会儿龟壳散出钱币后,就闭着眼睛皱着眉头随意伸出几只手指在那里插,若是仔细观察的话,还能看见她闭上的眼睛其实留了一条缝,她在悄悄的观察外界几人的脸色。
平日里皇上最不喜欢的沉迷于得道成仙的安王,此时正两眼冒光地盯着方梨,若不是瑞王死死按住他,他估计恨不得不顾皇上还在,就要跑到方梨面前去求她教教本事。
片刻后,她停了下来。
淑妃这些新入坑的人经过一番自我尝试之后,也乖乖的在一旁等着。
见方梨停下动作,淑妃赶忙问:“可有算出?”
方梨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回禀娘娘,娘娘的玉珏,此时仍在钟粹宫中。”
淑妃眼中的光霎时灭了一半,算了,能找到玉珏也好。
她看了看皇帝,眼中的焦急与爱慕并行,而皇帝也想去亲眼证实方梨的本事,扬声道:“那便由方小姐带着一起去找找看。”
方梨站起身,恭敬地向大家行了一礼,转身走在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