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阶梯的崩塌还在持续。
黑色魔气如同黏稠的墨汁,顺着裂缝向上蔓延,每爬过一级石阶,阶面就会覆盖一层暗纹,星石原本的金色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化作死气沉沉的灰黑色。江逾白左手扶着岩壁,右手提剑,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绷带早已被染透,每向上迈出一步,都能感觉到邪神本体的威压如同重锤般砸在肩头——金丹初期的灵力在体内运转时滞涩无比,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经脉里扎刺。
“撑住!”星瞳走在他身侧,额间金白交织的九星纹路微微闪烁,一缕纯净星辉缠绕在江逾白周身,勉强抵消了部分威压,“小满的气息就在上方,她……情况很不稳定。”
话音刚落,上方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紧接着是骨镰劈砍岩石的“铛”声。江逾白心中一紧,加快脚步向上冲去,星陨剑在身前划出一道金色弧线,将一块坠落的巨石斩成两半。碎石飞溅中,他终于看到了阶梯中段的景象——
林小满半跪在地,堕影骨镰插在石阶上,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白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的瞳孔一半猩红、一半清明,周身的魔气时而暴涨、时而收缩,黑色火焰每次涌动,都会让她发出痛苦的闷哼。不远处,云疏影躺在一块相对完整的石阶上,星瞳之前留下的星辉护罩还在闪烁,只是光芒已经黯淡了不少,护罩外,几块被魔气侵蚀的碎石正冒着黑烟。
“别……别过来!”看到江逾白和星瞳靠近,林小满突然抬头,猩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凶光,骨镰猛地抬起,黑色月弧擦着江逾白的脚踝掠过,将身后的岩壁劈出一道深沟,“我会……我会伤到你们的!”
江逾白没有后退,反而缓缓蹲下身子,星陨剑插在脚边,声音放得极轻:“小满,看着我。你还记得云疏影吗?她还在等你醒过来,你答应过要带她去看陨星瀚海的星潮,忘了吗?”
“疏影……”这个名字像是一把钥匙,刺中了林小满混沌的意识。她的动作顿住,猩红的瞳孔中清明之色多了几分,目光下意识地转向昏迷的云疏影,嘴角颤抖着:“我……我没忘……可是……这东西……它在啃我的心……”
她体内的堕影之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摇,突然狂暴起来,黑色魔气从她的七窍中溢出,骨镰自动飞回她手中,朝着云疏影的方向挥去——不是攻击,而是想要劈开护罩外的魔气碎石。可这失控的动作,却让护罩剧烈震颤,几近破碎。
“小心!”星瞳瞬间冲上前,额间纹路光芒大盛,一道金色光盾挡在护罩前。“嘭”的一声,黑色月弧撞在光盾上,能量冲击波将周围的碎石掀飞。星瞳借着反冲力后退两步,对着江逾白急声道:“她的意识在和堕影之力拔河,我需要时间用星辉稳住她的魂海,但需要你挡住她的攻击!”
江逾白点头,握紧星陨剑,纵身跃到林小满身前。此刻林小满已经彻底陷入半失控状态,骨镰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黑色月弧如同暴雨般袭来。江逾白不敢用尽全力格挡——他怕伤到林小满,只能凭借身法不断闪避,星陨剑偶尔出鞘,也只是用剑脊将月弧拨开。
“铮!铮!铮!”金黑两色的能量在阶梯间碰撞,火花四溅。江逾白的左臂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滴落在石阶上,与魔气接触后发出“滋啦”的声响。他咬着牙,目光紧紧盯着林小满:“小满!再坚持一下!我们会帮你的!你不是一个人!”
就在这时,林小满的骨镰突然停在半空。她的眼神变得茫然,看着江逾白手臂的血迹,又看向云疏影护罩上的裂痕,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血……疏影……我……错了……”
星瞳抓住这个间隙,指尖凝聚出一缕比之前更浓郁的金白星辉,如同细针般刺入林小满的眉心。“嗡”的一声,星辉顺着林小满的经脉游走,所过之处,黑色魔气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般退散。林小满浑身一颤,骨镰“哐当”落地,她捂着头缓缓倒在江逾白怀中,瞳孔恢复了大半清明,只是脸色依旧苍白:“江大哥……星瞳……对不起……我差点……”
“没事了。”江逾白扶住她,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很坚定,“我们先离开这里,祭坛快撑不住了。”
他转头看向星瞳,后者正蹲在云疏影身边,检查护罩的状况:“护罩还能撑一阵,但邪神的吸力越来越强,我们必须尽快撤离。”
四人短暂汇合,却没有丝毫喘息的时间——下方祭坛的方向,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裂缝中的猩红光芒骤然暴涨,一股比之前更恐怖的吸力顺着阶梯向上席卷而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所有人拖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