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地之民遗民的指引下,我们避开了一条条能量乱流肆虐的险路,穿越了最后一段如同被烈焰焚烧过的焦黑山脉。当翻过最后一道山脊时,眼前的景象让我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见多识广的炎狼和那两位古老遗民。
那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海”。
并非由水构成,而是由粘稠、翻滚、不断扭曲的暗红色能量液体所充斥!无边无际,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与同样暗红色的天空融为一体。海面上没有波浪,只有无数巨大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能量漩涡,时而收缩,时而膨胀,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吸扯力和毁灭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臭氧和某种……仿佛世界正在腐烂的恶臭。
这就是“寂灭海”。仅仅是站在它的“海岸”边,就能感觉到自身的渺小和生命的脆弱。体内的能量,甚至生命力,都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要脱离身体,投入那片死亡的海洋。
“……咕咚……”炎狼咽了口唾沫,脸上的狂傲收敛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和忌惮,“妈的……这鬼地方……比传说中还邪门……”
两位大地之民老者更是匍匐在地,对着寂灭海的方向,用古老的语言吟唱着祈祷般的咒文,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敬畏与悲伤。
零站在最前方,银绿双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那片死亡之海,胸前的生命心核再次不受控制地微微震颤起来,但与之前被强行吸引不同,这一次,更像是一种……同源力量的悲伤共鸣。他手中那块大地之民守护的碎片,也散发着微弱的绿光,如同在哀悼。
“……核心……就在……海的……中央……”零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我能……感觉到……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能量空洞……封印的……破损点……”
海的中央?这要怎么过去?这片能量之海,别说渡过去,光是靠近,恐怕就会被那混乱的毁灭能量撕碎或同化!
“……有路……”那位祭司老妇人颤巍巍地站起身,指向海岸线一侧,“……古老……的……石桥……‘守望者之路’……是……唯一……通往……核心……的……路径……但……路上……有……‘吞噬者’……守护……”
石桥?吞噬者?
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弥漫的能量雾气中,隐约能看到一道极其狭窄、仿佛由无数巨大骸骨和黑色岩石拼接而成的长桥,如同一条垂死的巨蟒,蜿蜒着通向寂灭海的深处,最终消失在翻滚的能量迷雾中。桥身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断裂、被下方的能量海洋吞噬。
而就在那桥头的位置,盘踞着一个……难以名状的怪物。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一团不断蠕动、变化的暗红色半流质聚合体,表面布满了无数张痛苦扭曲、不断开合嘶吼的人脸和兽脸虚影!它的体积庞大,几乎堵住了整个桥头,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比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包括破晓的改造体、净世会的狂信徒、仓库的清道夫,都要恐怖和纯粹!那是……最本源的“毁灭”与“吞噬”意志的具现化!
“……‘吞噬者’……依靠……吞噬……靠近的……一切……生命与能量……而存在……”老祭司的声音带着恐惧,“……它……是……封印的……第一道……屏障……也是……最危险的……一道……”
看来,不解决这个“吞噬者”,我们连踏上石桥的资格都没有。
零看着那个怪物,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一片冰封的决然。他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状态,经过赶路时的短暂调息,恢复了一些,但远未到能轻松应对这种级别敌人的程度。
炎狼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紧了紧手中燃烧的巨剑:“妈的,看来没得选了!干它丫的!老子就不信这坨烂泥能扛得住老子的火!”
他的斗志倒是可嘉,但看他摇摇晃晃的身形和满身的伤,实在让人担心。
零摇了摇头:“…你……伤势……太重……留下……保护……她们……”
“…我……一个人……去……”
“放屁!”炎狼眼睛一瞪,“老子是那种看着兄弟独自拼命的人吗?这点小伤算个球!”
我知道零是担心炎狼和我们,但让他一个人去面对那种怪物,风险太大了。
就在这时,零手中的生命心核和那块碎片,突然同时亮起了更加清晰的翠绿色光芒,光芒指向石桥的方向,并且微微牵引着零。
“……心核……和碎片……在……指引……”零若有所思,“…它们……似乎……知道……对付……‘吞噬者’……的方法……”
他闭上眼睛,仔细感知着心核和碎片传递过来的、极其微弱而古老的意念碎片。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我……明白了……”
“…‘吞噬者’……并非……无敌……它……畏惧……纯粹的……生命本源……和……坚定的……存在意志……”
“…它……吞噬……一切……但……无法……消化……与它……同源……却又……截然相反的……力量……”
零的意思是,生命心核的力量,恰好是这“吞噬者”的克星?但因为同源(都源于世界树?),所以不会被立刻吞噬,反而能对其造成伤害?
“……我需要……靠近它……将……心核的……力量……注入……它的……核心……”零说出了他的计划,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
这无异于将最鲜美的诱饵,主动送到掠食者的嘴边!
“太危险了!”我失声道。
零看向我,眼神平静而坚定:“…这是……唯一的……方法……”
“…相信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和恐惧。我知道,他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
“……好……”我咬了咬牙,“……我们……帮你……吸引它的……注意力!”
炎狼也咧嘴笑道:“没错!老子就在旁边放火烤它!看它咬谁!”
计划商定。零将妞妞和两位老遗民安置在远离桥头的一块巨岩后,然后深吸一口气,胸前的生死源核虚影再次亮起,生命心核的光芒被他引导出来,在体表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却无比纯净的翠绿色光膜。
他一步步,朝着那头盘踞在桥头、散发着无尽毁灭气息的“吞噬者”,走了过去。
最终决战的第一幕,就此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