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那由血肉与怨念构筑的核心工厂虽被墨渊自我牺牲式的净化彻底湮灭,只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坑,但“卷王系统”的遗毒并未完全清除。
根据墨渊消散前以神念传递出的最后信息,以及云珩手中玉碟探查仪的最终指向,那真正孕育了“系统”意识、并持续扭曲天道法则的“初代寄生核心”,竟潜藏在天衍宗后山禁地——一座被历代宗主视为圣地、名为“问道天梯”的古遗迹之下!
这“问道天梯”,传闻乃是上古大能飞升前留下的考验,共九千九百九十九阶,每上一阶,压力倍增,灵气愈浓,是锤炼道心、提升修为的绝佳之地。
也正因如此,它那极致“进取”与“考验”的法则本质,在漫长岁月中被悄然滋生的“系统”意识寄生、扭曲,成了它汲取“内卷”能量的温床和最坚固的龟壳。
当青云门众人与刚刚苏醒、脸色依旧苍白的云珩,以及虽然疲惫但眼神贼亮的洛璃赶到后山禁地时,只见那原本应该云雾缭绕、仙气盎然的“问道天梯”,此刻却被一层不祥的暗红色光晕笼罩。
天梯之上,密密麻麻站满了眼神空洞、周身缠绕暗金符文的天衍宗长老和核心弟子!
他们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傀儡,只剩下被“系统”强化过的躯壳和战斗本能,散发着诡异而统一的气息。
更令人心惊的是,天梯最高处,那原本应该是传承之地的平台,已被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暗红肉瘤所取代!
肉瘤表面血管虬结,无数数据流如同血液般流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和扭曲的“进取”道韵——那便是“卷王系统”的初代寄生核心!
“果然藏在这里!”青云门掌门面色凝重,“此地法则已被其彻底扭曲,自成领域,强攻难入!”
“何须强攻?”洛璃扛着扫帚,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卷王傀儡”和那个巨大的肉瘤,非但没怕,反而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对付这种喜欢pUA员工……呃,是pUA修士的黑心老板,就得用咱们‘反卷联盟’的专业手段!”
她话音刚落,那肉瘤猛地一震,一个混合了无数杂音、充满了蛊惑与冰冷的意念轰然降临:
【愚昧的抵抗者……见证‘进取’的终极!】
【成为吾之养料,融入永恒之卷途!】
随着这意念,天梯上那数以百计的寄生傀儡同时睁开了猩红的双眼,锁定了下方的青云门众人!
他们周身灵力暴涨,暗金色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化作各种狰狞的兵刃法器,如同潮水般涌下天梯!
攻势未至,那股凝聚了数百名高阶修士被扭曲放大的“拼搏”意志,就已如同山岳般压来!
“结阵!防御!”掌门大喝,青云门众长老弟子迅速结成的防御光罩,在那狂暴的冲击下剧烈震颤。
云珩一步踏出,虽脸色依旧苍白,但冰眸之中已恢复锐利。
他并指如剑,一道横亘天地的冰蓝剑罡骤然劈出,所过之处,空间冻结,冲在最前方的数十名寄生傀儡瞬间被冰封、碎裂!
然而,更多的傀儡悍不畏死地填补上来,他们力量同源,配合默契,竟隐隐有将剑罡磨灭之势!
“仙尊!别跟他们硬刚!看我的!”洛璃见状,立刻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外形酷炫、镶满了各色灵钻(劣质)的黄金喇叭(小高小木倾情打造,自带扩音、混响、回声特效)!
她将喇叭往嘴边一凑,深吸一口气,运足灵力,开启了她的终极“摆烂”攻势!
“咳咳!天梯上的兄弟姐妹们!各位卷王前辈们!大家——下午好!”喇叭将她清亮又带着几分懒洋洋腔调的声音放大百倍,混合着诡异的回声,瞬间压过了战场的轰鸣,“我是‘反卷联盟’形象大使兼首席心理疏导师——洛璃!”
正在拼命冲击防线的寄生傀儡们动作齐齐一滞,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系统核心也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检测到无关信息干扰……】
“我知道!大家都很努力!很拼搏!很想上进!”洛璃声情并茂,开始即兴发挥她瞎编的《躺平真经》,“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而卷?卷给谁看?卷到最后,除了给上面那个大肉瘤当化肥,还能剩下啥?”
她一边说,一边从储物袋里抓出一大把改良版“无忧散”(丹阳子特供,加入了“哈哈哈不停丹”的部分成分,效果更烈),用巧劲撒向傀儡群!
噗噗噗!
粉末沾身,一些修为较低的寄生弟子眼神瞬间从猩红变成了……呆滞的快乐?
他们停下攻击,开始原地傻笑,手舞足蹈,甚至互相拍着肩膀称兄道弟,仿佛在参加什么奇怪的派对。
“看!这才是快乐的本质!”洛璃指着那些傻乐的弟子,对着喇叭大喊,“远离内卷,拥抱傻乐!人生苦短,何必较劲!”
系统核心传来怒意:【清除干扰源!】
更多的傀儡,尤其是那些被寄生的长老,顶着“无忧散”的影响,再次扑上!他们的攻击更加疯狂,甚至开始燃烧本源!
“冥顽不灵!”洛璃哼了一声,又掏出一沓金光闪闪的符箓——正是她呕心沥血创作的“反卷宣言符”!上面用朱砂写着各种沙雕标语:
【“拒绝加班,从我做起!”】
【“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很轻松!”】
【“只要我躺得够平,内卷就追不上我!”】
【“老板画的饼,不如食堂的饼!”】
她如同发传单般,将符箓精准地射向那些冲来的长老!
符箓沾身即燃,化作一道道金色的意念冲击,直钻识海!
“呃啊!”
“荒诞!”
“此念……有毒!”
被符箓击中的长老们动作瞬间变形,脸上露出挣扎痛苦之色。
他们被扭曲的“进取”道心,与符箓中蕴含的极致“惰性”真理产生了剧烈冲突,仿佛三观受到了核弹级冲击,一时间道心不稳,灵力紊乱!
“就是现在!仙尊!戳他们腰子……呃,是破他们核心符文!”洛璃见状,立刻对着云珩大喊。
云珩眸光如电,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良机!
他身形如鬼魅般穿梭于混乱的傀儡群中,指尖冰蓝仙力凝聚成最锋利的细针,精准无比地点向那些因道心冲突而露出破绽的寄生长老眉心——那里正是暗金符文的核心所在!
噗!噗!噗!
如同气球被戳破的声音接连响起!一名名强大的寄生长老,在云珩精准的“点杀”下,周身符文崩碎,眼中猩红褪去,露出茫然与解脱的神色,随即软倒在地,被后方青云门弟子迅速控制住。
洛璃也没闲着,她一边继续用喇叭进行“精神污染”:
“来!跟着我的节奏!让我们一起念——”
“卷!死!自!己!方!便!他!人!这是何等崇高的国际主义精神啊!(破音)”
一边扛着扫帚,施展“咸鱼滑步”,在战场上穿梭,专门找那些被“无忧散”影响、正在傻乐的弟子,用扫帚柄轻轻敲击其灵台穴,助他们清醒过来。
“醒醒!兄弟!派对结束了!该考虑下一顿吃什么了!”
她的“反卷光环”在这极致的内卷环境中,效果拔群,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虽然灯光有点沙雕),不断干扰着寄生体的统一意志,为云珩创造着一个又一个机会。
战场画风变得极其诡异:一边是云珩如同冰雪死神般高效精准的收割,剑气森寒,步步杀机;
另一边是洛璃如同街头卖艺般上蹿下跳,喇叭震天,粉末乱飞,符箓乱贴,还夹杂着她即兴创作的“反卷RAp”:
“Yo! check it out! 天上的大佬看过来!
这里的打工人很悲哀!
日夜修炼像还债,最后变成化肥袋!
不如加入我门派,躺平修炼真愉快!
灵果啃起来,八卦聊起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诶?后面这句好像不是RAp?”
系统核心的搏动越来越急促,传递出的意念充满了混乱与暴怒:【错误!错误!逻辑受到严重污染!清除!必须清除!】
它控制着剩余的所有傀儡,不再分散攻击,而是汇聚成一股洪流,如同钻头般,不计代价地撞向青云门的防御阵,目标直指——正在用喇叭聒噪的洛璃!
“保护领袖!”阿圆和小高小木惊呼,试图上前阻挡,却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开。
云珩眼神一凛,正要回援,却被数名燃烧本源的长老拼死缠住。
眼看那傀儡洪流就要将洛璃吞没!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直抱着剑在旁边ob(观察)、顺便评估“此地土质是否适合种田”的凌霄剑尊,动了!
他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地,将怀中那柄看似古朴的长剑,向前——一递!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开世间万物的纯粹剑意,如同黎明前的第一缕曙光,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了那傀儡洪流的最尖端!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那汇聚了上百名高阶傀儡力量的洪流,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的墙壁,瞬间停滞!
紧接着,从尖端开始,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般,无声无息地瓦解、湮灭!连同其中蕴含的狂暴能量和扭曲意志,一同化为虚无!
一剑之威,恐怖如斯!
全场死寂。
连洛璃都忘了继续她的RAp,张大了嘴巴看着收剑回鞘、依旧面无表情的剑尊师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师叔不是来种地的,是来……秒boSS的?”
系统核心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丝惊恐的尖啸:【至高剑意?!不可能!此界怎会……】
它的话音未落,云珩已抓住剑尊创造出的空档,摆脱纠缠,身化流光,直冲天梯之巅!
冰蓝色的仙力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巨剑,携带着他对天道正法的全部理解与愤怒,狠狠斩向那颗搏动的暗红肉瘤!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扭曲法则,荼毒生灵——当诛!”
“不——!!!”系统核心发出了最后的、充满不甘的绝望嘶吼。
冰蓝巨剑毫无阻碍地劈入了肉瘤核心!极致的寒意瞬间爆发,沿着肉瘤内部无数数据流与血管蔓延、冻结、崩碎!
轰隆隆隆——!!!
整个“问道天梯”剧烈震动,那笼罩天地的暗红光晕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寸寸瓦解。
天梯上残余的寄生傀儡如同被切断了提线的木偶,纷纷倒地。
当一切平息,阳光重新洒落。
那颗巨大的暗红肉瘤已消失不见,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团被冰封的、不断扭曲试图重组却最终彻底湮灭的暗红能量残余,以及一枚……古朴的、布满了裂痕的青铜令牌。
云珩缓缓落下,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身形微晃,以剑拄地方才站稳。
显然,这最后一击,耗尽了他刚刚恢复不多的元气。
洛璃立刻扔掉喇叭,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想扶他又不敢贸然伸手,只能围着他转圈,嘴里念叨:“仙尊!您没事吧?您脸色好白!快!我这还有最后半块‘蜜心补神糕’!虽然被压扁了,但效果应该还在!”
她手忙脚乱地从储物袋里掏出那块惨不忍睹的糕点,递到云珩面前。
云珩垂眸,看着那块沾着些许草屑、形状扭曲的糕点,又看看洛璃那双写满了担忧和期待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终究是伸出手,接了过来。
他没有立刻吃,只是握在手中,感受着那一点残留的、与她道韵同源的温暖与甜腻。
就在这时,那枚落在地上的青铜令牌,忽然微微一闪,一道极其虚弱的、属于墨渊的残魂虚影浮现出来。
“多谢……诸位……”墨渊的残魂向着众人,尤其是洛璃和云珩,深深一拜,“系统核心已毁,但其扭曲天道之力……恐有残留,需以纯净道韵……长期温养……方能彻底弥合……”
他的目光落在洛璃身上,带着一丝欣慰与托付:“小姑娘……你的道……很有趣……或许……正是此界……所需之‘药’……”
说完,残魂便彻底消散,那青铜令牌也“咔嚓”一声,碎裂成粉,随风而逝。
大战,终于彻底落幕。
青云门众人开始清扫战场,救治伤员。丹阳子忙着给那些被寄生后虚弱的弟子分发各种口味诡异的“康复丹药”;
凌霄剑尊则已经开始指挥弟子清理天梯,规划如何将这片灵气充沛之地改造成梯田……
洛璃看着忙碌的众人,又看看身旁虽然疲惫却身姿依旧挺拔的云珩,以及他手中那块没吃的糕点,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一丝莫名的怅惘。
工厂捣毁了,系统消灭了,仇也算报了。
那接下来……她和仙尊,是不是就该……各回各家了?
她正胡思乱想,却见云珩忽然转过头,冰眸看向她,语气依旧平淡,却似乎少了些许寒意:
“此地事了,该回了。”
“哦……回、回青云门吗?”洛璃下意识地问。
“嗯。”云珩应了一声,顿了顿,补充道,“你的院子……许久未扫,想来已积满落叶。”
洛璃一愣,眨了眨眼,看着云珩那本正经说着“院子该扫了”却微微泛红的耳根,忽然福至心灵,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
“对对对!是该回去了!我的逍遥椅肯定都想我了!”她用力点头,笑容灿烂得如同此刻的阳光,“还有丹阳子师叔实验室的新品,剑尊师叔的新米,阿圆她们肯定又攒了好多八卦……”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云珩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握着那块扁糕点的手,微微收紧了些。
阳光将他长长的睫毛投下细碎的影子,冰封的唇角,几不可查地,扬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无人能察觉的弧度。
记账本上(在他心底最深处),关于这场决战与归途的记录,墨迹柔和:
【其RAp……扰敌效果,尚可。(备注:音调有待提升)】
【糕点……虽损,其意……可嘉。】
【归途……不厌其聒噪。】
冰山未融,但春风已度。
前路或许还有挑战,但对于某人而言,那条回“家”的路,因为多了只叽叽喳喳的咸鱼,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冰冷和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