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就不给呢？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翻看着之前审讯嚯东时的记录，回想着嚯东走前跟他说的话：
“我怀疑永盛集团拿到租金后，挪作他用了。”
“他们一个地产中介公司，哪来的那么多钱到处买大楼？”
“金门大厦22亿，你知道这是多大的数目吗？汇丰1981年全年的利润才20亿！”
“……”
就在这时，他听到总署大楼楼下传来警报声，一群人穿着整齐排队上了 ** ，他立马神经紧张起来，拦住一个同事就问：“咋回事？出什么事了？”
“有人报警，说业主和永盛集团在金门集团干上了！”同事急匆匆地说完，拔腿就往外跑。
卫理钦愣住了，难道……嚯东说的是真的？
永盛集团的租约涉及到数万甚至十几万的业主……如果这些业主知道永盛付不起租金，那还了得？一想到这儿，卫理钦就直打冷颤。
崩塌往往是从不起眼的小事开始的。起因是一位年长的业主，他的房子交给永盛集团代管已经两年了，租金虽然不多，也就几万元，但他最近生了重病，急需用钱。
因为一直没收到租金，加上房价大跌，群里炸开了锅。这位80岁的老业主在和永盛员工争吵时，突发心脏病去世了。一时间，业主们火冒三丈，有人甚至高喊“永盛完蛋了”。
很快，越来越多的业主从四面八方赶来。
而在股市上，永盛的股价一跌再跌，直接跌到了五毛钱。斧头俊记忆犹新，上周他花了一亿买进永盛的股票，均价是2.4元。结果这一亿一下子缩水到了两千万……这时他才明白永盛的神话是怎么吹出来的。
更让他害怕的是，万一泡沫破了，这两千万也可能变成废纸。
媒体这边，香岛的三大电视台tVb、丽视、翡翠台，还有几家财经报纸，都开始关注永盛的事了。一个市值80亿，拥有十几万客户和租客的中介巨头一旦垮了，后果不堪设想！
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连日来，许展刚不敢回家，也不敢去公司，把手表、首饰都卖了，到处借钱凑钱。
可惜，好运不常在，英雄也有无力回天的时候。所谓的神话，不过是特定时期的偶然，撑不了多久，一件小事就可能把泡沫给戳破。
这几天，港币汇率也一路下滑，从9月23日的6.125跌到了6.350。
股市上，香岛股市大幅下跌，股民们人心惶惶，恒生指数更是跌破了800点的心理防线。
在这种情况下，许展刚连续几天急得焦头烂额，晚上也睡不着，他想起了嚯东。他知道嚯东有钱，汇丰银行账户里有8亿美金，只要拿出十分之一，就能立刻帮永盛解围。
他拨通了嚯东的电话，可电话一接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喂，哪位？”这时，嚯东正带着家里人坐着珑腾号去海边度假。最近他赚疯了，短短两周就赚了20亿美金！现在他决定收手，宣布珑腾没有外汇储备了，出来放松放松。
听对方不说话，他拍了拍话筒，疑惑地说：“喂？信号不好吗？”
“阿东，是我老许。”老许干裂的嘴唇里挤出沙哑的声音。
“哟，这不是老许嘛！什么风把你这位大忙人给吹来了？”嚯东晒着太阳，打趣道。
“过来聊聊，有点事跟你说。”老许的声音听起来空荡荡的。
“行，去我尖沙咀的私人会所吧。”
坐直升机回香岛，见到老许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一见面嚯东吓了一跳，老许瘦得不成样子，头发也白了，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他身边的几位记者头目，也收起了高傲的架子。
“坐吧！”嚯东做了个请的手势，“我还没吃完饭呢，要不要一起吃点？我让厨房准备点霓虹和牛牛排，再开瓶红酒？”
“好。”可能是嚯东的态度让老许看到了一丝希望，或者这几天他一直吃不下饭，正好饿了，老许立马点头答应了。
坐定之后，老许望着对面那张年轻的脸庞，心中泛起一丝悔意。原本他和嚯东的关系是在慢慢改善的，要是……要是他们铁得跟兄弟一样，对方赚钱的时候，说不定也会拉自己一把呢？
胡须勇、傻佬泰这些和嚯东关系挺好的道上大佬，这几年都赚得富得流油，手里攥着大把外汇。
唉，可惜没有如果。
在尖沙咀那家私人会所里，嚯东和许展刚面对面坐着。老许早就没了往日的文绉绉，几口就把盘子里的和牛吃得干干净净，还干掉了一杯红酒。
对面的嚯东却依旧慢条斯理地啃着牛排，偶尔才抿一小口红酒，那罗曼泥康帝贵着呢。
虽然两人已经翻了脸，但既然来了，嚯东还是想着请对方吃顿饭。
“许先生，我给您倒杯红酒。”
一个漂亮的服务员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谢谢。”老许心不在焉地接过酒杯。
“咻！”
只倒了四分之一杯，但老许没喝，只是晃着杯子，哪有心思喝这种好酒？
直到嚯东吃完了牛排，递给他一支雪茄，然后让服务员出去把门关上。
两人抽着烟，老许终于开了口：“阿东，我想跟你借点钱。”
“借多少？怎么还？什么时候还？永盛公司还欠你多少钱？”嚯东一连串问了四个问题。
这四个问题直接把老许给问懵了。两人都已经撕破了脸，而且对方又不是开银行的，四五亿他都不敢开口。可问题是，四五亿对永盛的债务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想到这里，老许说道：“那这样，你对买永盛的股票感不感兴趣？只要二十亿，我给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就是最大的股东，以后永盛就姓嚯了。”
“呵呵……”嚯东一边抽雪茄一边笑，“二十亿占百分之三十，那就是说永盛值六十六亿？但问题是，永盛真的有这么多钱吗？”
“永盛还有六十万平方米的香岛中心地块，光收租一年就能好几个亿，手里还有很多租约的物业，只要资金能跟上，都不是问题。”老许回答。
“老许，你把我当傻子吗？”嚯东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这年头，地价房价都在跌，你以为还是以前？几个亿的租金？今年我们珑腾地产，能不能每月赚两亿都还不知道呢！”
“那你说个价吧？”老许抽了口雪茄，此时他已经快绷不住了，声音都有些颤抖，“或者你替我们新记担保，只要能从汇丰借到钱，渡过这一关，我们新记，我们许家都欠你一个人情。”
嚯东再次强调：“我对永盛没兴趣，我之前就跟媒体说过了。还有，你当我傻吗？两亿能救得了永盛？你不知道永盛现在总共有百亿的债务吗？”
“其中欠汇丰四十亿，欠业主和其他一些大佬一共六十七亿。”
“就算我出二十亿入股永盛，拿到的股票也就是一张废纸。”
“我没说错吧？”
这几年，狼牙组的猴子一直在一些江湖社团的私宅和办公室装 ** 。自从老许和嚯东公开决裂后，猴子就开始监视永盛和许家。
当嚯东听到这个数字时，只能佩服老许够胆。
老许，真够狠的！
要是放在房价一直涨的太平年代，用业主的钱去买物业，虽然违规，但也能撑下去。只要房价一直涨，永盛的神话就能一直维持。
可问题是，现在房价暴跌，地价暴跌，租金也暴跌，股价也暴跌，再加上挤兑危机，接连打击之下，永盛的神话就像泡沫一样，一戳就破！
这魔幻的1982年，嚯东之前只是听说有些社团大佬欠下巨额债务还不起，但从没听说过有大佬把社团搞破产的。
“呵呵，没错。”老许僵硬地点了点头，脸上表情有点不自然，但仍想抓住最后一丝希望，“那不如这样，你对永盛手里的物业感不感兴趣？”
“新记现在手里那点物业，市值也就二十亿左右，而且这些也不是你的，都是你用客户的钱买下来的，我可不敢接！老许，我劝你还是去自首吧。”嚯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老许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咱们都是道上混的，你连这点忙都不帮？新记那边还有不少人，那么多物业，只要你投点钱进来，我好去贷款，这样永盛就能撑下去了！”
“砰！”
“我为什么帮你？”
嚯东重重一拍桌子，大声质问，“老许，要怪就怪你自己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新记当年盗版珑腾的游戏机，我一句话都没说，是因为我当时在跟蒋家兄弟斗，没空理你！”
“后来你学我做租赁生意！”
“再后来你赚了点钱，尾巴就翘上天了？”
“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但你从我的洪记挖人，从珑腾那边挖人，还让小弟拿着枪指着我的艺人，当着那么多香岛商界和政界的人面，揭我搞地下钱庄的事，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妈的！”
“我阿东可以帮朋友，但我不会帮一条随时想咬我的狗！”
“ ** ！”
“老许，我劝你去坐牢吧，我和新记的事一笔勾销，等你出来那天，你会感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