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第二天，“潜龙”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隔夜酒气、烧烤味和宿醉呻吟的复杂气息。陈猛四仰八叉地瘫在最大的那张破沙发上，鼾声震天。键盘趴在电脑前，眼镜歪在一边，时不时还抽动一下。另外几个队员也是东倒西歪，只有唐紫尘依旧雷打不动地在里间打坐，仿佛外面的世界与她无关。
林野自己也是顶着两个黑眼圈，脑袋跟被门夹过一样疼，正有气无力地指挥着唯一还算清醒（主要是没怎么喝）的键盘收拾满地的啤酒瓶和竹签子。
“妈的……下次……下次再也不喝这么多了……”林野揉着太阳穴，感觉嗓子眼儿里还冒着啤酒泡。
就在这时，办公室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人轻轻敲响了。
“谁啊？大清早的催命呢？！”林野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
门外传来一个略显拘谨的男声：“请问……是林野林先生吗？我们是秦总派来的。”
秦雪？林野愣了一下，这娘们消息够灵通的啊，老子昨天刚回来，她今天就派人上门了？
“进来！”林野坐直了点，努力想摆出点老板的派头，可惜他那鸡窝头和皱巴巴的t恤实在没啥说服力。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捧着两个精致礼盒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显然被办公室里的景象和气味冲击了一下，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职业化的微笑。
“林先生，您好。秦总得知贵公司此次海外任务圆满成功，特地派我送来薄礼，以示祝贺。”男人将两个礼盒轻轻放在还算干净的会议桌上。
其中一个盒子细长，打开一看，里面是两支包装精美的红酒，看那牌子就知道价格不菲。另一个盒子更大一些。
“秦总太客气了嘛！”林野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变脸比翻书还快，“回去告诉秦总，就说我林野谢谢她了！这点小事，还让她破费，多不好意思！”他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已经摸上了那红酒盒子，心里盘算着这玩意儿能换多少顿烧烤。
“林先生喜欢就好。”西装男保持着微笑，又从随身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密封的牛皮纸文件袋，双手递上，“另外，秦总说，这份资料，或许林先生会感兴趣。”
“资料？”林野接过文件袋，手感沉甸甸的，“啥玩意儿？”
“是关于‘天宇集团’及其总裁赵天宇先生的一些基本情况。”西装男语气平静地说道，“秦总觉得，林先生现在可能需要这个。”
天宇集团？赵天宇？
林野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昨晚酒桌上那股狠劲又回来了。他记得那个海盗头子巴颂提过一嘴，说什么“赵先生”……难道……
他撕开文件袋的封口，抽出里面厚厚一叠资料。最上面是几张照片，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梳着油头、面带微笑、但眼神里透着精明的男人，在各种商务场合和人握手、剪彩。下面则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了天宇集团的业务范围（主要是进出口贸易、物流，还有些灰色地带的投资）、近几年的财务状况、主要的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以及……总裁赵天宇的发家史和一些不太光彩的传闻。
资料很详细，甚至提到了赵天宇与境外某些势力（包括东南亚一些地方武装）有不清不楚的联系。
“我操……”林野快速翻看着，心里翻江倒海。秦雪这娘们，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她不但知道自己这次任务遇袭，还直接把嫌疑最大的目标资料送上门了！这他妈是示好？还是想借老子的手去搞事情？
“秦总还说，”西装男适时地补充道，“商场如战场，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她希望与林先生的合作，能够更加……稳固和深入。”
林野放下资料，盯着西装男，脸上又换上了那副贱兮兮的笑容：“回去告诉秦总，她的‘贺礼’，老子收到了，很满意！至于合作嘛……好说，好说！等我先消化消化这份‘开胃菜’。”
“好的，我一定转达。那不打扰林先生了。”西装男微微躬身，礼貌地退出了办公室。
门一关上，林野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他拿着那份资料，走到窗边，一张一张仔细地看着。
陈猛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揉着眼睛凑过来：“老板，谁啊？送啥好东西了？”
他一眼看到桌上的红酒，“哟！好酒啊！”伸手就想拿。
“滚蛋！”林野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这他妈是鱼饵！懂不懂？”
他把那份关于天宇集团和赵天宇的资料扔给陈猛：“看看！咱们在海上差点被弄死，八成跟这姓赵的王八蛋有关系！”
陈猛拿起资料翻看，他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照片还是能看懂的，尤其是赵天宇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妈的！原来是这孙子在背后搞鬼？！老板，咱们现在就去弄他！”
“弄你个头！”林野骂了一句，“你当是砍海盗呢？这是在国内！这赵天宇明面上是大公司的老总，有钱有势，关系网深着呢！能随便弄？”
他指着资料上的一些内容：“看看，跟境外都有勾搭，搞不好手里还攥着硬家伙。直接莽上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键盘也被吵醒了，凑过来看了看资料，扶正眼镜说道：“老……老板，这个天宇集团，我……我好像听说过，他们的网络安全做得挺厉害的，而且……而且好像跟一些地下钱庄也有往来。”
林野摸着下巴，眼神闪烁：“秦雪把这玩意儿送过来，没安好心啊。她是想借刀杀人，让咱们跟天宇集团杠上，她好坐收渔利。”
陈猛急了：“那……那咱们就不管了？”
“管！当然要管！”林野冷笑一声，“敢阴老子，这事儿没完！但不能让秦雪那娘们当枪使。”
他拿起那份资料，晃了晃：“这是线索，也是筹码。咱们得好好利用起来。”
他看向键盘：“键盘，发挥你的特长，顺着这些资料，给老子往深里挖！看看这天宇集团和赵天宇，到底还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特别是跟那个‘信昌贸易’的联系，还有他们在海外的勾当！”
“明白！”键盘立刻坐到电脑前，手指开始飞快地敲击键盘。
“猛子，”林野又对陈猛说，“找几个机灵点的兄弟，不用动手，就先盯着天宇集团和赵天宇常去的地方，摸摸他们的活动规律。记住，千万别打草惊蛇！”
“放心吧老板！盯梢我在行！”陈猛拍着胸脯保证。
安排完这些，林野再次拿起那份资料，看着赵天宇的照片，眼神冰冷。
“赵天宇……嘿嘿，咱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等着吧，看老子怎么陪你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