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狂喜如同最炽烈的阳光,驱散了笼罩在太平洋沿岸长达数个世纪的恐惧阴云。但阳光之下,满目疮痍的海岸线与疲惫不堪的人们,也清晰地昭示着这场胜利的代价是何等沉重。
凡雪山前线,欢呼声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喘息、处理伤员的紧迫以及失去战友的悲恸。魔法医师和治愈系法师们穿梭在伤员之间,洁白的治愈之光与刺眼的血色形成了鲜明对比。后勤人员开始清理堆积如山的海妖尸骸,这是一个艰巨且需要小心处理的任务,以免引发瘟疫。
莫凡解除了恶魔化,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他悬浮于空,目光扫过整个战场,确认再无敌方君主级以上的气息存在,这才缓缓落下,站在一块巨大的、被鲜血染红的礁石上。
穆宁雪也飞回到他身边,冰晶刹弓已然收起,她绝美的容颜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坚定。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几位图腾兽也汇聚过来,它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痕,老狼的冰晶毛发被撕裂了几处,圣焱金狼的光芒略显黯淡,玄蛇巨大的鳞片上有着深刻的爪痕,霸下的甲壳出现了裂纹,海东青神的羽翼也沾染了污血。但它们的气息依旧磅礴,帝王的威严不容侵犯。
“辛苦了。”莫凡对它们说道,语气真诚。没有它们的拼死抵挡,人类防线早已崩溃。
老狼低吼一声,用头颅蹭了蹭莫凡。圣焱金狼则甩了甩脑袋,周身光芒流转,开始吸收阳光自我修复,熔金般的瞳孔中却带着一丝参与并赢得如此大战的兴奋。
很快,东部军司的总指挥官、宫廷首席庞莱、以及最高审判会的代表等高层人物,纷纷通过传送阵或飞驰而至。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尤其是那具无头的深海暴君残骸和早已化为冰尘的深海帝姬消失处,脸上无不露出震撼与难以置信,随即化为无比的激动与敬意。
“莫凡!还得是你啊。”庞莱声音颤抖,带着一众高层,竟然对着莫凡等人深深鞠了一躬。这一拜,发自肺腑,代表的是整个国家乃至所有环太平洋受惠国度难以言表的感激。
“庞老言重了,分内之事。”莫凡摆了摆手,并未居功,“尽快统计伤亡,安抚民众,修复防线。海妖帝王虽除,海洋依旧神秘,不可完全放松警惕。”
“是!是!我们已经安排下去了!”指挥官连忙应道,看向莫凡的眼神充满了敬畏。经此一战,莫凡的声望和地位已经达到了一个无人能及的高度,他的话几乎等同于最高指令。
接下来的几天,全球的目光都聚焦于凡雪山和太平洋沿岸。
大规模的清剿和重建工作迅速展开。各国纷纷派出使团和援助队伍,带着大量的物资和专业的建设法师,帮助受损严重的沿海地区重建家园。凡雪山成为了这场全球援助行动的协调中心和精神象征。
网络和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对这场“终焉之战”的报道和分析。 莫凡恶魔化一拳轰杀深海暴君的模糊影像(由远处法师冒险记录),被无数人反复观看、膜拜,称之为“魔神降世,一拳定乾坤”! 穆宁雪那绝杀深海帝姬的“永恒冰殇之箭”,也被誉为“冰封女神的审判”,其美丽与致命深入人心。 几位图腾兽的战斗英姿同样被广泛传播,人们终于亲眼见证了这些古老守护者的强大与可靠,对图腾的崇拜和信任达到了新的高度。
凡雪山举办了盛大的哀悼与纪念仪式,悼念所有在战争中牺牲的英雄。同时,也举行了规模空前的庆功盛宴,不仅仅是凡雪山,整个国家,乃至所有环太平洋国度,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欢与庆祝之中。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莫凡和穆宁雪则变得异常忙碌。他们需要接见各国政要、处理战后事宜、接收源源不断的感谢与赞誉、参与重建规划会议等等。尽管穆宁雪擅长政务,莫凡习惯偷懒,但这种全球性的关注和巨大的责任,让他们也无法完全置身事外。
在一次高层会议间隙,灵灵找到了莫凡,小脸上带着一丝疑虑。
“凡哥,虽然现在大家都在庆祝,但我总觉得…有点太顺利了。”灵灵递过她的平板,上面是她整理的数据,“根据古籍记载和一些深海探测的碎片信息,太平洋海妖帝国的底蕴应该不止于此。这次出现的两位帝王虽然强大,但感觉…更像是先锋或者某种意义上的‘弃子’?它们的死亡带来的灵魂能量,以及最后那诡异的光幕…”
莫凡接过平板,看着上面复杂的分析和灵灵标出的疑点,眼神微微眯起。他其实也有同样的感觉。恶魔化状态下,他的感知异常敏锐,他确实感觉到在深海暴君和帝姬死亡时,有极其隐晦的能量流向远方,而非自然消散。
“你的意思是,可能还有更老的家伙躲在后面?或者…它们的死本身也是计划的一部分?”莫凡沉吟道。
“不确定,但直觉告诉我,太平洋的平静可能只是暂时的。”灵灵严肃地说,“我们需要更深入地了解海洋,特别是那些连海妖帝王都忌惮的禁区。”
莫凡点了点头,将平板还给灵灵:“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先暗中调查,不要声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庆祝是应该的,但警惕也不能放下。”
就在凡雪山乃至全世界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与重建的忙碌中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那片最深、最黑暗的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那片连海妖帝王都不愿轻易踏足的绝对禁区。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法想象的水压和永恒的死寂。
突然,两点巨大无比、如同地狱熔炉般的幽暗光芒,在绝对的黑暗中缓缓亮起。
那光芒中,没有任何情感,只有无尽的古老、冰冷…以及一丝刚刚饱餐后的…漠然。
一个无法用人类语言形容其庞大的意志,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在“看”着海沟上方那已然平静的海水,又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看”向了凡雪山的方向。
那意志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
随即,那两点幽光缓缓熄灭,这片生命禁区再次陷入了永恒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一种更深沉、更遥远、更令人不安的阴影,似乎已经悄然投下。只是此刻,沐浴在胜利阳光下的人们,还一无所觉。
太平洋的海妖灾祸或许暂时平息,但孕育了海妖帝国的无尽深海本身,依旧藏着人类无法想象的秘密与威胁。凡雪山和莫凡的征程,远未到结束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