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最近迷上了钓鱼。
不是在风景如画的湖边，而是在凡雪山城内那条穿城而过的、被他用微弱空间之力圈出来的一小段“绝对静水”区。用他的话说：“老子现在魔能不够打打杀杀，钓钓鱼总行吧？修身养性，感悟人生！”
穆宁雪对此不置可否，只要他开心就好。只是偶尔看到他拿着那根花里胡哨、据说镶嵌了“深海静心珠”的豪华鱼竿，一本正经地对着压根没几条鱼的水面一坐就是半天，嘴角总会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天下午，莫凡照例坐在他的专属小马扎上，戴着墨镜，帽子压得低低的，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如果忽略他脚边那个空空如也的水桶的话。
“怪事了，这鱼都成精了？知道老子现在是病号，不好下手？”莫凡嘀嘀咕咕，第N次提起鱼钩，检查上面那颗据说能“诱惑一切水生生物”的魔法鱼饵是不是过期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莫……莫凡导师？”
莫凡扭头一看，是个穿着州龙融合魔法学院校服、看起来有些腼腆的清秀少年，正紧张地看着他，手里还捧着一本厚厚的笔记。
“嗯？有事？”莫凡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继续研究他的鱼饵。他现在“名人”效应太强，走在路上都经常被认出来围观，早就习惯了。
“我……我叫林小鱼，是天澜省来的新生。”少年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我……我看了您所有的比赛录像和关于融合魔法的讲座！您是我的偶像！我……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林小鱼？名字有点意思。”莫凡这才稍微来了点兴致，放下鱼竿，打量了一下这个看起来家境一般但眼神清澈执着的少年，“什么问题？说吧，不过太难的我现在可能也解答不了。”他自嘲地指了指自己。
林小鱼连忙翻开笔记，指着一个他自己画的、有些歪歪扭扭的能量结构图：“是关于土系魔能和水系魔能在微观层面的初步融合引导。按照理论，土系魔能粒子应该以‘承载’模式包裹水系粒子，形成稳定的‘泥沼’效应基础结构，但我每次尝试，土系粒子都会变得异常‘惰性’，根本无法有效包裹，反而会被活跃的水系粒子冲散……”
莫凡听着听着，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渐渐收了起来。这小子问的问题相当基础，但切入点很刁钻，直指不同属性粒子本身特性的冲突，这是很多初学者甚至一些老师都会忽略的细节。
“嗯……有点意思。”莫凡摸了摸下巴，来了点精神，“你这个问题，关键在于你没搞清楚‘承载’和‘包裹’的区别。土系粒子不是麻袋，不能硬套。你得让它‘愿意’去承载……”
他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看，就像这样，你得先用水系魔能稍微‘湿润’一下土系粒子的结构，降低它的‘排他性’，然后再引导它去接触水系粒子，这时候就不是硬包了，而是像和泥巴一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懂了吗？”
林小鱼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地上那简陋却直指核心的示意图，仿佛醍醐灌顶，激动得脸都红了：“我……我懂了！谢谢莫凡导师！谢谢！”
看着少年欢天喜地、如获至宝般跑开的背影，莫凡咂咂嘴，心情莫名好了不少。“啧，看来老子当老师也挺有天分嘛。”
他重新拿起鱼竿，刚抛下去，又一个声音响起，这次带着几分戏谑：
“哟，我们的大英雄、‘弑神者’莫凡阁下，什么时候改行当幼儿园园长和钓鱼佬了？”
不用回头，听这欠揍的语气就知道是赵满延这货来了。他穿着一身骚包的亮银色法师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晃着杯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果汁。
“滚蛋，老子这是在沉淀，在积累！你这种满脑子只有金钱和美女的俗人懂个屁！”莫凡头也不回，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赵满延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拉过一个小马扎坐在旁边，打量着那个空桶：“沉淀出什么了？沉淀出个寂寞？我看你这鱼钓得，连水里的王八都快看不下去了。”
“你行你来？”莫凡斜了他一眼。
“我来就我来！”赵满延撸起袖子，露出一手腕亮闪闪的魔法手镯，“看哥们给你露一手！‘黄金律动·愿者上钩’！”
只见他装模作样地念动咒语，手腕上一个手镯微微发光，一股极其微弱、但带着某种“诱惑”气息的魔力波动传入水中。
片刻之后，水面泛起涟漪，一条肥美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的“流光鲤”竟然真的咬钩了！
“哈哈！看到没！这就叫实力！”赵满延得意洋洋地提起鱼竿。
莫凡看得目瞪口呆，凑过去仔细研究了一下那条活蹦乱跳的鱼，又看了看赵满延那骚包的手镯，恍然大悟，笑骂道：“我靠！老赵你作弊！你这手镯是特么加了‘鱼类魅惑’符文吧？！你个狗大户，钓个鱼还开挂！”
“嘿嘿，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嘛！”赵满延脸皮厚如城墙，把鱼扔进莫凡的空桶里，“晚上让食堂加了，算哥们请你。”
两人正插科打诨，灵灵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岸边，手里拿着平板，脸色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语速很快：“莫凡，卡拉库姆考察队传回初步报告。”
玩笑的气氛瞬间收敛。莫凡和赵满延都看了过来。
“情况比预想的复杂。”灵灵调出报告和影像，“寂静谷内的能量场确实在增强，而且他们发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非常古老，风格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更诡异的是，他们在谷底发现了一些残破的、刻满了未知符号的石板，苏小洛尝试用精神感知，反馈回来的信息碎片是……‘聆听……归还……’”
聆听？归还？
莫凡皱起了眉头。这没头没脑的信息，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还有，”灵灵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古怪，“他们在勘探期间，所有电子设备和低阶魔具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干扰，但……赵满延集团赞助的那台‘金龙七号’抗干扰魔能发电机，工作异常稳定。”
“噗——”赵满延刚喝进去的果汁差点喷出来，随即得意地整理了一下衣领，“看见没？什么叫硬实力？关键时刻，还得看我们老赵家的产品！质量杠杠的！”
莫凡没理会他的臭屁，沉思片刻，对灵灵说：“让他们加倍小心，重点拓印那些符号，注意安全，有任何异常立刻撤离。”
“明白。”
灵灵离开后，赵满延凑过来，压低声音：“老莫，听起来不太妙啊？又有什么幺蛾子？”
莫凡看着水里那条还在扑腾的流光鲤，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感觉像是……打跑了一个明着来的强盗，结果发现家里墙角开始冒蘑菇了，还不知道这蘑菇有毒没毒。”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拎起那个终于不是空着的桶：“走吧，吃饭去。天塌下来也得先填饱肚子。”
赵满延看着莫凡虽然依旧有些虚浮，但比之前沉稳了太多的背影，咂咂嘴，跟了上去。
“喂，老莫，说真的，你要是以后真不当法师了，开个钓鱼培训班也不错，哥们给你投资……”
“滚！”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插科打诨声渐渐远去。凡雪山依旧平静，但某些角落，看不见的涟漪，正在悄然扩散。而我们的“钓鱼佬”莫凡，一边享受着难得的咸鱼时光，一边用他那双经历过风浪的眼睛，静静地观察着这片看似平静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