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医生穿着无菌服,戴着口罩手套,那双手精准又利落地清理着腐肉,冲洗伤口,缝合血管……可在这连酒精都稀罕的古代,这些操作,简直就跟天方夜谭一样!
但沐颜汐没有退路。
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她迅速从空间里拿出需要的“道具”:
一大瓶高浓度医用酒精。
几大瓶生理盐水和双氧水。
全套不锈钢手术器械(剪刀、镊子、手术刀、持针器)——这是她以前探险囤的,没想到真用上了!用烈酒反复擦拭消毒。
强力广谱抗生素。
大剂量退烧针(注射器和针头也提前用酒精泡好)。
无菌纱布、绷带、缝合针线(羊肠线,空间里有多量存货)。
橡胶手套。
看着眼前这一堆超越时代的物品,沐颜汐深吸一口气。
成败在此一举!
她抓起东西,快步走出卧房。
堂屋里,谢文允已经烧好了一大锅热水,正吭哧吭哧地用小桶提过来,小脸憋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用力。
谢文奕呢,抱着个破布娃娃,站在门口,一脸紧张。
“谢文允,谢文奕,”沐颜汐的声音出奇地冷静,透着一股让人没法拒绝的威严,“你俩听好了,现在去厨房守着灶火,接着烧热水,用大锅烧!水烧开了就倒进桶里晾着,等水温差不多了,再提到门口来。没有我的吩咐,绝对不许进这个屋子!听到没?!”她眼神跟刀子似的,在两个孩子身上扫了一圈。
谢文允头一回见沐颜汐这么严肃吓人,心里“咯噔”一下,赶忙用力点头:“知道了,沐姨!我肯定看好弟弟,把水烧好!”说完,一把拉住还有点懵的谢文奕,“奕儿,跟哥哥走!”
看着两个小家伙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沐颜汐转身关上堂屋的门,插上了门栓。
这会儿,屋里就剩下她,和昏迷不醒、命悬一线的谢澜之。
昏黄的油灯一跳一跳的,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腐臭味,再加上消毒酒精刺鼻的味儿,混合在一起,让人喘不过气,仿佛生与死就悬在这一线之间。
沐颜汐戴上橡胶手套,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走到躺椅边上。
她伸手摸了摸谢澜之的额头,烫得吓人!
二话不说,拿出退烧针,找准地方,手法虽说有点生疏,但还是挺精准地给他打了一针。
打完针,她拿起那瓶高度酒精,用干净布巾蘸湿,开始仔仔细细地擦拭谢澜之伤口周围还算完好的皮肤,里里外外消了一大片毒。
消毒完,她拿起那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这刀一上手,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脑子里拼命回想视频里的操作要点。
刀尖稳稳地落在腐肉和相对健康组织交界的地方。
锋利的刀刃一划,发黑肿胀的皮肉就被划开了,暗红发黑、臭烘烘的脓血和腐烂的组织一下子涌了出来!
沐颜汐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用镊子夹起大块的腐肉,扔进旁边的空盆里。
一开始,她动作还有点僵硬,慢慢的,就越来越稳,越来越专注。
汗水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淌,一滴一滴落在谢澜之滚烫的皮肤上,瞬间就没了。
用双氧水冲洗伤口的时候,“嘶嘶”直响,还泛起好多白色泡沫,把脏东西都带走了。
接着用生理盐水反复冲洗,直到露出下面虽然还肿着、发着炎,但相对新鲜点的肌肉组织。
她看到了断裂的肋骨边缘,看到了被污血堵塞的血管……触目惊心!
清创的过程又长又折磨人,虽说谢澜之昏迷着,但身体还是不自觉地抽搐。
沐颜汐一门心思都在伤口上,一点不敢分神。
她小心翼翼地剪掉坏死的筋膜,用镊子夹出嵌在肌肉里的小碎骨渣和异物,也不知道是不是箭头碎片。
遇到渗血止不住的小血管,她拿起持针器,穿上羊肠线,凭着感觉和模模糊糊的记忆,笨手笨脚但又坚定地把血管结扎止血。
每缝一针,她的手都抖得厉害,可眼神却特别坚定。
这一通忙活下来,汗水早把她的里衣湿透了,额前的头发黏在脸颊上。
长时间弯腰,精神又高度集中,她腰背酸痛,手臂也麻了。
但她不能停!腐肉必须得清理干净,这可是阻止感染扩散的唯一希望!
终于,当最后一块明显坏死的组织被夹出来,整个创面虽说还是看着挺吓人,又红又肿,但好歹露出了相对健康点的颜色,也不再有大量脓液往外冒了,沐颜汐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整个人疲惫得不行。
她直起腰,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扶着躺椅缓了好一会儿,才拿起那个装着强力抗生素粉末的小瓷瓶,把粉末均匀地、厚厚地洒在清理好的创面上。
白色的粉末一碰到血肉,就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接着,她用大块的无菌纱布把伤口盖上,再用绷带一圈一圈仔仔细细地包扎好,确保不会松动。
弄完这些,她又检查了一下谢澜之的情况。
那退烧针好像起了点作用,他呼吸虽说还是很微弱,但比之前平稳了些,额头的高热也稍微退下去一点。
可这只是暂时的,感染能不能控制住,谁也说不准。
沐颜汐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看被包得像木乃伊似的谢澜之,又看了看地上那盆装满腐肉和污血的盆子,还有散落一地带血纱布和器械,一片狼藉,一种巨大的疲惫感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一下子把她淹没了。
她这算是成功迈出第一步了。
至少,最要命的感染源被她清除掉了。但这生死之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腊月二十七,年关的气息被连日不歇的风雪和谢澜之沉重的伤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青石镇东头的小院,成了隔绝外界喧嚣与寒意的孤岛,也成了生死博弈的无声战场。
堂屋被临时改造成了病房。
浓重的药味、消毒酒精的刺鼻气息,以及一种病人特有的、挥之不去的虚弱与浑浊的味道,交织在暖烘烘的炭火气中。
谢澜之依旧躺在铺着厚厚褥子的躺椅上(沐颜汐的床太小,也不愿让他沾),身上盖着干净的薄被。
胸前那骇人的伤口被厚厚的无菌纱布包裹着,绷带缠绕得一丝不苟,只有边缘处透出一点淡淡的药粉颜色。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不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灰败,而是失血过多后的虚弱,嘴唇干裂,但呼吸却平稳了许多,不再是那种灼热急促的濒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