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湾某处僻静的防波堤,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暖橙。
两根鱼竿斜插在礁石缝中,鱼线延伸至波光粼粼的水下。
Archer盘膝而坐,姿态如同老僧入定,身旁的水桶里已有几条小鲷鱼在游动。
他偶尔轻抬鱼竿,动作精准得如同机械,仿佛不是在钓鱼,而是在进行某种精密的测量。
库丘林则完全是另一幅景象。他像只多动症的狼,一会儿蹲着,一会儿站起来踱步,嘴里不停地嘟囔:“啧,这地方的鱼是不是都聋了?老子这么帅气的鱼饵都看不上?”
他的红色鱼竿静静的矗立着,与其说在钓鱼,不如说是在跟大海拔河。
“喂,村正!”库丘林用鱼竿捅了捅Archer,“你说咱们是不是该换个地儿?这地方风水不行,连条像样的都没……”
话音未落,一阵极其嚣张、改装过排气管的摩托车轰鸣声由远及近,粗暴地撕裂了黄昏的宁静。
“*!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打扰老子钓鱼?!”库丘林瞬间炸毛,扔下鱼竿就要开骂。
然而,当那辆线条流畅、漆面黝黑发亮的重型机车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在他们身后时,库丘林到了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卡住了。
骑手利落地摘下头盔,一头柔顺的紫色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她身穿剪裁合体的黑色皮衣,勾勒出矫健的身姿,脸上戴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炫光墨。
但那熟悉的、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的嘴角弧度,让库丘林瞬间认出了来人。
“美……美杜莎?!”库丘林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你这女人怎么会找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美杜莎轻轻甩了甩长发,连看都没看Archer一眼,目光直接落在库丘林身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看见这里的晚霞不错,来看看。没想到还能遇到‘熟人’。”
她特意加重了“熟人”二字,显然意有所指。
Archer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海域公共的。”
美杜莎的出现,就像在油锅里滴进了水。
库丘林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嘴炮模式。
“哼!看晚霞?骗鬼呢!你这女人肯定是跟踪老子来的!”
库丘林叉着腰,试图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怎么?上次飙车输给老子不服气,想来水下再比划比划?”
美杜莎终于施舍般地将目光转向他,墨镜下的视线充满了怜悯:“输给你?库丘林,你的记忆是被鱼吃了吗?上次是谁的破车在半路抛锚,哭着求我载他一程的?”
“放屁!那是战术性故障!老子那是让你!”
“哦?战术性故障到需要推车三公里?真是了不起的战术。”
“你懂什么!那叫保存实力!”
“保存到推车推到中暑?确实很‘实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内容从飙车到打架,从陈年旧账到互相人身攻击,翻旧账的能力堪比超级计算机。
Archer则完全置身事外,甚至还有闲心给鱼钩换了次饵,仿佛身边的争吵只是背景噪音。
争吵逐渐白热化,库丘林激动地手舞足蹈,试图用肢体语言增强说服力。
他一边指着美杜莎,一边下意识地往后退,完全忘记了自己正站在防波堤的边缘。
“我告诉你美杜莎!老子今天钓不到大鱼,全是你的晦气带来的!你得赔!”库丘林说得唾沫横飞。
就在这时,美杜莎似乎无意间向前迈了一小步,恰好挡住了库丘林侧后方的退路。
库丘林为了避开她,又本能地向后一退——
噗通!
一声巨大的落水声响起!
世界安静了。
只见库丘林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圈圈涟漪在海面上扩散。
几秒钟后,一个湿漉漉的红色脑袋冒了出来,库丘林疯狂地吐着海水,破口大骂:“美杜莎!你阴我!!!”
美杜莎站在堤岸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水里的落汤鸡,终于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双带着促狭笑意的美丽眼眸。
语气无辜至极:“我只是站在这儿而已。库丘林,你连站都站不稳了吗?看来年纪大了,平衡感不行了啊。”
落水的库丘林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在水里扑腾着,骂声和海浪声混成一片。
Archer这才慢悠悠地收起鱼竿,看了一眼水桶里还算不错的收获,然后对水里的库丘林说:“该回去了。”
库丘林狼狈地爬上岸,浑身湿透,像只被遗弃的大型犬,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用杀人的目光瞪着美杜莎。
而美杜莎已经重新戴好墨镜,跨上了机车,发动机再次发出低沉的轰鸣。
“下次钓鱼,记得选个平地,老、前、辈。”美杜莎留下这句嘲讽,一拧油门,机车绝尘而去,只留下库丘林在原地跳脚。
“混蛋!你给我等着!下次老子一定把你踹进东京湾最深的地方!”
Archer拎起水桶,无视了库丘林的咆哮,自顾自地往回走。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也将库丘林湿漉漉的、气急败坏的影子投在防波堤上。
这个黄昏,Archer钓到了鱼,美杜莎赢得了嘴仗,而库丘林……钓到了一身海水和满腔的怒火。
至于下次见面会如何?那肯定是另一场鸡飞狗跳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