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许装满一背沙子,想过去叫景昱走了,离得远不知道他们俩在说些什么,没走两步又定住,转念一想他能认识个人也不错,虽然这人动机不纯,又回去站在背篼边上挑沙子里面不小心掺和进去的杂物。
“欸哟,你装这么多沙子儿要做甚呐?”
一道柔柔弱弱,说话每个字都带了钩子的女声响起。
叶巧儿单手扶着抵在跨上的木盆,扭腰走到迟许跟前,一双杏眼眼尾上翘,柳叶眉,脸上敷了粉,涂着红色的口脂。
迟许暗道不妙,心中警铃大作,赶紧扭头去看景昱,还在那边跟那小屁孩儿聊天呢。
叶巧儿巧笑嫣然的,“你这人,怎么没听见我说话吗?”
迟许硬着头皮回答:“有用。”
“什么用?”
“拿来铺地。”
叶巧儿伸手去抓了一把,“还尽捡的好沙子儿,这么多,分我一些成不成?我告诉你我家在哪儿,你给我送去。”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迟许。
“不行,这边到处都是沙子,你要就自己捡。”
迟许说完立马转身往景昱他们那边走,以免叶巧儿继续在这里不依不饶的。
叶巧儿不屑的轻哼一声,把手里的沙丢到了地上,扭着细腰走了。
“啧啧啧,你们看那娘们儿,又开始出来勾搭人了,洗个衣裳还花枝招展的。”
“小声点,当心被她听见,这叶巧儿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要脸的东西,上次把我家那口子勾搭过去帮她砍了两背柴,真是个十足的贱人!”
“嘘——过来了。”
叶巧儿从她们身边经过,专门停下,忽然嗤笑一声,“几位婶子,刚才在说什么?”
“叶巧儿你这不要脸的腌臜货!咱们都是一辈的人,你管谁叫婶子?”
“哎呀,那是妹妹我说错了,谁让我长的年轻呢,时常忘记自己多大岁数了。”
叶巧儿娇笑着走了,可把她们气的不轻。
她走在地势颇高的那条路上,眯着眼睛往景昱跟赵晨郎站的位置打量,迟许察觉到视线望了过去,叶巧儿撇了下嘴,收回了视线。
迟许总觉得那里不对劲,那女人抱着衣裳来,又不洗,专程跟他搭完话就走了。
“该走了。”
迟许伸手拉了拉景昱的衣服。
“你快去洗衣裳吧,我们要走了。”景昱对赵晨朗说。
赵晨朗非常不满迟许突然过来打断他们俩的独处时间,不乐意的说:“你先回去吧,等下我送景昱哥哥回去。”
景昱……哥哥!
他们才聊了多久,怎么连哥哥都叫上了?!
“不行,我家吃饭吃的早。”
“那让景昱哥哥到我家吃完饭了,我再送他回去。”
迟许大惊失色,“小屁孩儿你想的倒是美!”
“你才是小屁孩儿!我已经十五了!”赵晨朗气恼道。
迟许:“就是小屁孩儿。”
赵晨朗委委屈屈的去拉景昱衣袖,“景昱哥哥,他平时也是这么凶吗?”
景昱没有反驳,没有解释,甚至没有扒拉开赵晨朗的手,“好了,你快去把衣裳洗完回家吧,下次再聊。”
迟许在一旁大脑皮层都展开了,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凭什么他对这小屁孩儿态度就那么好!
“那我明天能不能去找你?我给你带花生糖!”
景昱笑笑,“花生糖就不用带了,你想来就来吧。”
“那就这样说好了!”
回去的路上,迟许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愤愤不平的问:“那小屁孩儿给你下迷魂汤了?”
景昱一脸平静,“你也说了,那还是个小孩子。”
“其实也不是特别小。”
“你别无理取闹,少废话快回家,背着这么多沙子你不累我还嫌累。”
“你讲点道理,是我在背哎。”
景昱提高音量,“你觉得我不讲理?”
迟许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憋出一句:“你最近是有点不讲道理,我看那大夫说的很对,你就是憋久了,今晚咱们遵守一下医嘱。”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什么医嘱?你们俩谁病了?”
张慧兰从她家大门出来,手上提了一壶水。
景昱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光顾着跟迟许吵架,竟然连走到王家门口了都没发现,“嫂子没有,我们俩说着玩。”
“对,开玩笑呢我们,嫂子你要去给王大哥送水?”
张慧兰笑着向他们抱怨:“可不是,让他回来又不回来,你背着什么,看着好沉,背带都绷直了。”
“沙子,用来铺院子。”
“哎哟,那你们快回去,我不耽误你们了。”
“嫂子你也快去给王大哥送水。”
双方告别,朝两个方向离开。
走了一会儿,眼看着就要到家门口了,景昱不知道从哪里捡了根棍子,往迟许屁股上抽了一下。
“你干什么?”
“谁让你刚才要在外面胡说的。”
“我哪胡说了。”
“你就是在胡说。”
迟许屁股上又挨了一下,等回家把沙子放下,预备找景昱把刚才那几棍子还了,人早就钻进了屋。
“如何?看见了!”
“看见了,不过嘛……”
叶巧儿扭到魏员面前,伸手在他胸口柔柔拍了一下。
“不过现下有个更好的,你让孟老爷加点价钱,不要那赵家的小哥儿了。”
魏员咦了一声,“你瞧上谁家的人了?那孟老爷可是挑剔得很。”
叶巧儿从魏员身边离开,坐到黄花梨桌旁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想孟老爷应该不在乎有没有嫁没嫁过人,那不知道是谁家的,一等一的身段和样貌,谪仙一样的人物。”
“真有那么好?”
“嘁,你还不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叶巧儿冷哼一声,“我告诉你,那人放到府城的花楼去叫卖,一定也是让人一掷千金的角色。”
魏员心念一动,“那你预备让孟老爷准备多少钱?”
叶巧儿比了一个数字,“不过我看那人的男人不太好说话,还要好好谋划一番才行,你确定人家愿意?”
“这有什么难的,有钱能使鬼推磨,钱不行,就用其他的法子。”
魏员在叶巧儿旁边坐下,眼里精光一现,似乎在想其他的事情,翘起二郎腿,又胸有成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