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付完中饭,豆腐还剩了不少,干脆舀了几碗端去送人,王长贵他们那里一碗,秦家一碗,田家一碗,还有张顺和李大眼家。
迟许在村子里关系处得不错的,暂时就这么几家了。
一共五碗,全部放在篮子里用粗竹条架着叠放。
临近出门,景昱才发现迟许准备带他也去,坚决不肯。
这一碗豆腐送上门,少不得双方要你推我拒一阵,他又在边上,人家不好冷落他,肯定也要关心几句,光是想想就觉得烦人。
“我不去!”
“待在家里干什么,就当做出去逛逛。”
“你管我待在家里干什么。”
景昱抬手打着迟许手臂,“少碰我,反正我不去。”
“不行,我抱也要把你抱出去。”
他说着,一只手搂住他的腰,轻轻松松就将人抱了起来。
景昱反抗无果,眼看着自己要被带出门了,急昏头了,张嘴咬在迟许脸上,不是不想咬其他地方,他被抱着高出人一截,够不到。
迟许哎哟一声,赶紧把人放下来,“你怎么不直接咬我嘴上算了,我还佩服你有几分本事!”
“呸——”
景昱嫌弃的吐出口水,用手拼命擦着嘴巴,“你先动手的!”
迟许抬手在那处摸了摸,一圈牙印,这人下了死口,差点给他咬出血了。
“有人问我就说是你咬的,太热情了我招架不住。”
“你要不要脸!”
“不要,脸面能值几文钱。”
迟许提上篮子要走,景昱到底担心他出去了乱说,急忙上去拉住他,“你不准出去!”
“现在知道臊了?下口的那会儿怎么不多想想。”
“是你先欺负我的,都说了我不想去。”他自己都不知道,说这话时语气有多委屈。
迟许脸色霎时就变了,在看见景昱眼眶都红了以后,急的抓耳挠腮。
“我……我不是……”
他只是不想让他整日闷着,越闷着心里面越不畅快。
“对不起,是我错了。”
景昱甩手冲进屋,木门砰的一声,把紧跟其后的迟许关在后面。
迟许慌张敲着门,后悔得要死,不该嘴贱的,他不想去就不去,有什么大不了?
木门里面没有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他却不敢进去,仔细听着,也没听见有哭声。
“我知道错了,脸上的牙印你别担心,等消了我再出去,你放心。”
迟许又敲了敲,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已经没有了,我进来给你看看,行不行?”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迟许等了等,没回答,也有担心他出事的成分在,推开了门。
他躺在床上,背对着人,被子半搭到腰上,更显得整个人单薄瘦削。
迟许跪坐在床边,身子往里探,绕到他前面,“你看,是不是没有了?”
景昱一脸平静的看着迟许把脸凑到他眼前,那边脸上的牙印果然没有了,气性上头,也没有心思去逼问。
迟许讨好的笑笑,手放在他肩膀推了推,“我没骗你吧。”
景昱不喜欢他那张笑嘻嘻的脸,一把掐住使劲儿拧了拧。
迟许只是笑,随便他掐,等觉得他气差不多消了,再次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
“对不起,我不该不顾你的意愿,是我一意孤行。”
“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景昱轻哼了声,“谁要你一文不值的保证?”
“你要。”
“少自作多情。”
迟许这下放心了,手拂过他的额头,又把被子给他往上盖了盖,“我马上回来,院门我从外面锁上,有什么事都等我回来。”
“还不快点滚!”
“那我走了。”
迟许轻手轻脚退了出去,景昱等他走了,才坐起来靠在床头梳理弄乱的头发。
理着理着,他忽然发现床上有好多他掉下来的头发,枕头上,被子上,床上也是,甚至是迟许睡的那边,也能找到几根长头发,全是他的。
迟许那头狗啃过的头发,长了这么久,也才到肩膀。
景昱跪坐在床上清理头发,等把他能看见的头发清理完,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直接扔在地上也太明显了。
犹豫了片刻,拉开迟许的枕头,把头发压在了下面,等他回来后用火烧掉吧。
迟许先去送村里那几户,最后再去送王长贵他们那一份,正好去那边看一看他们的房子盖成什么样了。
走到那边口子上,远远的便望见了盖房子的两伙人,更远一些,房屋初有模样的那处是他跟景昱的家。
王长贵他们的进度明显要慢不少,到跟前看,他们正在打泥坯。
“王大哥。”
王长贵听见喊,放下工具过来,“嘿,你今天怎么还有空过来?你们房子都快盖好了。”
“真要盖好了就好了。”
“今天做的,做太多了。”迟许把豆腐端出来,“王大哥你明天可得记住把碗还给我。”
“你这小子!”王长贵笑道:“我还会眛下你的碗不成?”
“对了,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商量。”
王长贵四下望了望,走到一处草丛前把手上的泥巴擦擦,“你们吃水是家里有井还是去村里的水井挑?”
“去水井挑水。”
王长贵擦完手回来,朝同样热火朝天的那边努努嘴,问:“你们房子盖这么快,可见工头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我想能不能这样,反正咱们离得这么近,那边不那么忙时,请那个郑工头过来帮我们掌掌眼。”
迟许觉得行,并不是多大的事,不过没有提前问过人家意见,他也不好一口答应。
“王大哥,我是没问题的,”迟许提前给他打了剂预防针,“郑工头的工钱听说一天是二十文,让他来这边帮你们掌眼也算是多接个活儿,二十文肯定不需要,到底要多少我也没有个准数。”
“这我知道。”王长贵又说:“这样吧,你帮我过去问问,要是行,这事让我自己跟他去谈。”
“那我问问。”
郑工头早在迟许出现在路口就看见他了,心底不知道为什么,暗暗的松了口气。
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也太信任他了,一直不来看看,今天终于来了反而让他安心些。